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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一说,孙传庭心怀大畅,跟着举起杯,左手虚扶了下,这是地位稍低的人的酒桌礼节。
李孟的确是要怪自己糊涂,他还在现代地时候,在潍坊当兵,在青岛当金融押运员,对于素来有黄金县的招远,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些矿主的张狂奢靡,更是令人难忘。孙传庭说在神宗年间就已经是荒废,估计和矿源没什么关系。
因为招远的金矿直到现代二十一世纪仍然还在开采,这之间间隔几百年,想必还有丰富的储藏,这么丰富的大矿,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完全地忽视过去,作为一方的镇守,实在是失职。
但这金矿的开采,对李孟和属下的几百万民,十几万兵有帮助,开采出的数量可不是个小数目,要达到这样的规模,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不是小数目,也不是马上就能见效的,可这金矿,将来肯定对自己有个巨大地帮助。
这位孙先生果然是大材,随口地建议,居然就让自己豁然开朗,李孟的心情不再那么烦躁,边上地老太监刘福来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李孟你手中的局面不小,但不管做什么都是缺个名份,比如说你没法子在这山东境内收取赋税,只能是折衷的贩盐销售,可这个还要额外的搭上很多的人力物力……“
李孟点点头,接口道:
“伯父大人说的是,而今山东九成的田地集中在不到三十家的大地主手中,每家身后都有自己的背景靠山,虽说向他们收取赋税,征讨徭役,并不是不行,但眼下的局势,这么做却早了些,那鲁王府已经是闹了起来,再过一年,李某就可以去收了……”
听到李孟的话,刘太监轻声笑了起来,接下来却是对着孙传庭讲道:
“孙大人,咱家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了年轻人的一股冲劲,做事总是宁慢勿错,不温不火倒像是老者一般。“
孙传庭听到这番话,也就是笑笑,有些话刘福来和李孟叔侄之间可以讲,自己却不能贸然的说话。李孟也不生气,只是拿起酒壶给老太监到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孙传庭倒满,他知道刘福来的话没有说完。
“李孟,你在那莱州府做守备、都司的时候,实力弱小,自然要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而今有这样的局面,若还是小心,那就局促了,未免让天下英杰看小了你,锋芒内敛固然是成大事的必备,但若是总不露锋芒却也不对。”
孙传庭对这番话颇为的赞同,微微点头,以李孟眼下的实力和手腕。在山东却常有些拿不上台面地小人想要挑衅一番,就好像是山中的老鼠想要找老虎的麻烦一样,非常的不自量力,但这样的荒唐事,未免和李孟一直是韬光养晦,不断低调的态度有关,老虎总是趴在那里不动,未免让老鼠认为这是一滩肉。
许多人不理解。以李孟目前这样的局面,还这么低调干什么,以孙传庭的见识,就算是当年地李成梁,他的实力跟李孟比起来那也是云泥之别。现在什么左良玉,黄得功之类的,跟胶州营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个别有眼力的高明人隐约能觉察出来。山东总兵李孟好像是在害怕,或者是在努力的隐藏,但原因是为何,就让人想不出来了。
李孟听到这句话,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淡然的开口说道:
“伯父说的是,小侄应该如何做呢!?”
老太监刘福来刚入这李府地时候。行事还是颇为的谨慎,到现在已经很放得开,因为他也觉察到李孟实实在在的把自己当作亲人长辈对待,老太监欣慰之余,这举止做派也就相对随便。他没有管李孟这不置可否的反应,又是说道:
“赋税田租,也确实是麻烦,就算那几十家大地主并没有什么背景靠山。你这无名无份的过去收租。很容易激起乱子,这一乱。又是在咱们李家地腹心之地,总归是个麻烦,暂时不要触碰的好。”
边上的孙传庭把酒杯在嘴唇边抿了一口,心头滋味颇为的复杂,尽管他已经是效忠李孟和胶州营,但这天下还是大明地天下,孙传庭为这个天下和朝廷奋斗了许多年,但眼前却有人在这里说“咱们李家的地盘”,这实在是……
“齐鲁之地,有一条金河流淌,胶州营急需银钱,去这金河里面舀些出来,方便之极。”
一说到这个,孙传庭却猛然想明白这刘福来所说的“金河”到底是何物,眼睛跟着瞪大了,心中却有几分敬佩,这老太监的确实是有些门道,所想的法子,高明之极。
李孟稍微沉吟,抬头沉声问道:
“伯父大人,莫非你说的是运河?”
老太监酒意微微上头,听到李孟被自己一点就透,加上孙传庭那惊佩的眼神,这可是当今名臣,天下间有数的英杰,看来都是很佩服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满足,自己是一个阉竖之人,那些士大夫从来都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经天纬地,才能匡扶朝纲,看太监都像是看猪狗一般,就算是阿谀奉承,背后其实也都是瞧不起自己。今日孙传庭这门敬佩,却不似作为,刘福来情绪又是高了几分,双掌轻轻一拍,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大明几百年江山,京师之地,全靠着漕粮维持,漕运断绝,北直隶和山西立刻窘迫异常,何况江南商户,向北方销售买卖货物,全靠这漕运来运输运转,但路经山东,除却在济宁州地码头收些费用,繁荣些市面之外,其他地段全无收益。”
孙传庭已经从那种复杂的感受中恢复了过来,听到老太监说到这里,也是跟着插口说道:
“山东运河沿岸,每年为这河工耗费人力财力当真是不少,天启年之前,这漕运的工程还是肥缺,,这些年朝廷拨不下银子来,地方上的修缮却是赔本的买卖。而且,为了这漕运,淮河黄河两岸百姓都是深受其苦,为了保障漕运,不知道淹了多少人家。”
“正是如此,河上跑的漕运船只,运送漕粮的不过是十中三四,商户货物却占的更多,他们徒享这漕运便利,却不花费一分一毫,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你身为山东镇守大将,为这漕运大政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刘太监看来是早有腹案,说起这个来侃侃而谈,就连这收钱地理由都给他想出来了,李孟靠在椅背上,环抱双臂。仔细琢磨老太监地这个话语,那刘福来越说越是兴起,酒也不喝了,朗声的说道:
“设卡之处有三,济宁、临清、德州恰好是掐住运河在鲁地地前、中、后三处,这事务,交给灵山商行分号去办,他们在这漕运行当之中。眼线多,人头熟,别人自然也隐瞒不过。至于抽多少,百中抽一即可,积沙成塔,这运河上的船只过去的多,百中抽一,也是足够多了。”
李孟在那里轻敲着桌面。觉得自己地烦闷已经是一扫而空,沉思片刻,他抬起头沉声说道:
“伯父大人这法子,的确实是妙策,只是漕运是京师的命脉。咱们在那里设卡,朝廷那边肯定是震怒异常,这事情要是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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