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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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龙岭雄鸡四要命的赌局（第1页）

经过亲身尝试自已做的肉饼鸡之后，龙翠花两口子满怀期望地找来了龙老爷子的一个老客户，请那人尝了菜。这次客人尝过之后非常满意。龙翠花心里高兴，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已的母亲，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偷偷跑回家，只见大门紧闭，上了大锁。她问邻居，才知道她父亲昨天从外地回来，刚进家门就莫名其妙地和她母亲大吵了一架，然后老两口连夜收拾了行李，把大门一锁就出去了。

从那之后，龙翠花就再也联系不上她爸妈了，她自已也哭了好久，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在公婆家继续开饭店。龙翠花时不时和老公两个一起去山林里采蘑菇做菜。她最难过的那会儿，也想着自已吃顿蘑菇肉饼鸡，试试做梦看看能不能梦到爸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有第一次吃了有用，她再怎么吃也顶多就是能安然入睡，什么都梦不到。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从西北寄来的，但是没有寄件人地址和联系方式。她打开一看，包裹里是个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个毛茸茸的金黄色小鸡仔。笼子上面还挂着一张纸条，她认得上面是自已父亲的笔迹：“小花，我们出国旅行了，不要挂念，好好把这个铁公鸡养大，对你好。此外，做人不可贪，否则大难临头，悔之晚矣。”

龙翠花这才知道自已爸妈前段时间去了西北，只是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那是自已太爷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说不定是去旅游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给自已打个电话？看样子现在还要出国去，老两口辛苦一辈子了，出国去旅个游也好，只是自已从来都不知道自已老爸老妈什么时候办过护照，不会外语出国会不会多有不便？再想想自已这些年一直不听家里的话，和自已老爸对着，还一直受老妈偷偷照顾，不由心里伤感，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后来翠花干脆把对自已爸妈的思念与愧疚都寄托在了这个小鸡仔的身上，亲手采来竹子给小鸡做了个漂亮的鸡笼，放到后院养起来。没想到这个小鸡长得很快，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小公鸡，小公鸡的力气还特别大，爪子更是像钢刀一样锋利，普通的竹笼子根本关不住它，动不动就把笼子抓烂了跑出来，自已在院子里乱蹦乱跳找食吃，连房檐上晒的玉米都吃光了。龙翠花看着小鸡就想起自已的爹娘，也就特别放纵这小公鸡，不再关着它，任由它飞到邻居家去和别的公鸡争斗。由于它每次都能斗赢，村里别的公鸡后来都怕它了，见到它过来就吓得躲在路边不敢动，任由它像个威武的大将军一样在大路上大剌剌地踱步，只要它一上街就能招来一堆小母鸡围在它身边咯咯乱叫。好在这小公鸡不像是西南寨子里养的那种赌博用的斗鸡一般，只要和别的公鸡争斗都下死手，因此它虽然成了村里的鸡霸，但是并没有“命案”在身，村里人除了暗暗称奇之外，也没引起过什么纠纷。最让龙翠花省心的是不管这小公鸡白天跑到哪里去浪，只要天一黑就自动回到鸡窝睡觉。过了一阵子，小公鸡也长成了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每天一大早就会飞到屋顶上去打鸣，由于打完鸣喜欢磨爪子，就连屋顶的瓦片都给抓破了好几块。说起来也奇怪，自从村里有了这只大公鸡，别的公鸡一定是在它鸡鸣三声之后才打鸣，似乎它已经是村里群鸡的领袖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家的生意也慢慢地好了起来。一来是老客户知道龙翠花得了她父亲的真传，二来是她父亲的店关门大吉，谁也找不到老爷子，想再吃那个味道只能来翠花饭店，所以她们小店很快就客人络绎不绝了。没过多久，他们两口子就赚了不少钱，不但还完了赌债，就连给她公婆看病欠的钱也都还清了。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家里有了钱以后，她老公没了压力，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跟苍蝇闻到了血腥味儿一样凑了过来，一来二去拉得翠花老公的赌瘾又反了上来。得知老公又去赌博了，龙翠花拼命挡着，以离婚相威胁，坚决不让他老公再去赌，他老公这次却是自信满满，拉着她的手让他放心，说自已上次在梦里把一切都看明白了，这次就是要一雪前耻，把自已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说罢给龙翠花看了看口袋里的一叠块钱，说就用这么多，如果赔了就再也不赌了，否则就剁手。龙翠花没有办法，只能放他去了。结果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她还在被窝里睡觉，老公就拎着一只书包回来，往床上一扔，哗啦一下，一捆捆红彤彤的人民币散了一床。

到这个时候，翠花的老公才告诉她，他在第二次吃了那蘑菇之后，自已所做的梦竟然是站在“上帝视角”看自已当年和那帮小混混赌博的场景。就和打电脑游戏一样，可以随意切换视角看到细节，甚至还能看到当时的自已。原来那些小混混都是赌博公司的“托儿”，他们玩牌都是有一套暗号，做了手脚的。比如叼牙签的方式，眨眼的次数，就是告诉同伴自已的牌。这样子人家三个玩他一个，不输才怪。其他的赌法，不管是麻将、扑克牌还是掷骰子，基本上也是一个套路。虽然是他是看明白了这些，但是他自已心里也嘀咕做梦梦到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所以前几天那些小混混来找他，他故意带了点小钱去赌了几把，目的就是为了验证梦里看到的准不准，结果竟然分毫不差，完全验证了自已梦里看到的手法。因此他这次下了决心，要去赌场把自已被骗的钱赢回来。他心里有了主意，就故意先输了几把，然后连赢几把，如果对方警觉了，或者已经出千了，自已就故意再小输，等到激起对方火气，连续下了几把大注引出对方的老大，然后一把大注赢了几十万回来。

龙翠花听到这里，不由激动得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说道：“十赌九骗，你现在认清他们了，不管有没有赢到钱，以后咱们都不再去赌了。”

他老公也挺激动，和翠花抱头痛哭，连连表示以后绝不再赌了，说以后两个人就拿这些钱好好过日子，还表示要找到龙翠花的爸妈好好孝敬老两口。又说要赶紧和翠花造人，让姥姥姥爷回家后就直接抱上外孙。一席话说得翠花姑娘羞得脸颊绯红，一把把自已老公推开，就要往被窝里躲。

两人说了半天话，天也亮了，这两口子就合计着去县城把钱存上。两人打开门，刚出院子，就见一道黑影一闪，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冲着他们俩直冲过来，将龙翠花撞飞了出去，她老公则被压在了车下面，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个装钱的书包。

就见车门一开，车里跳下一个高大的蒙面人，一把抓起装钱的书包就要跑。龙翠花的丈夫虽然被压在车下面，手却死死地抓着书包带不松手。那个蒙面人扯了几下，见扯不开龙翠花丈夫的手，干脆一发狠，从腰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龙翠花丈夫的手就砍了下去。

突然间，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就见血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只见蒙面人满脸是血，一只手捂着眼睛，指尖里也渗出血来，他另一只手舞动着匕首在身前乱挥。在他面前，一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昂首挺立，直直地瞪着这个蒙面人。这时候，龙翠花慢慢缓了过来，她从地上爬起来，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喊：“来人啊！杀人啦！抢钱啦！”

蒙面人见势不妙，挥起一刀砍断了书包带，捡起书包回身上了车，一拉倒挡，车子轰地一声倒出门去，转眼就跑不见了。

之后才有听到动静的邻居们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夫妻二人送到医院。所幸龙翠花只是受了轻伤，当天就能下地了。可是她老公就惨了，全身多处骨折，还受了内伤，躺在医院ICU里昏迷不醒。她当天就报了案，警察也来查了，不久便在附近的水库里找到了那辆撞人的汽车，可是车里没有人，查了车的信息，是不久前的被盗车，而且车子在水里一泡，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让她最郁闷的是那年她们村子周边都在搞旅游小镇开发建设，村里还没装摄像头，外地人多，来往人员又杂，警方查了很久都没找到线索，那案子到现在也还没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本来龙翠花以为自已这边钱被抢了，老公被撞伤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已经是够惨的了，没想到这天又来了麻烦。

那是老公住院后的第二天傍晚，他刚刚做完手术，脱离了生命危险，人还没醒。在医院熬了两天两夜的龙翠花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只好让公公婆婆留在医院照顾老公，自已回家打算睡一会儿。到了家门口，刚要开门，就见门边的阴影里冒出来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龙翠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穿黑夹克，头戴黑色棒球帽，脸上还戴着个巨大蛤蟆镜的干瘦中年人。这人的个头比自已还矮了不少，刚才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所以自已没有看见。

戴蛤蟆镜的小个子踢踢踏踏地凑过来，嘴里嚼着槟榔，嘿嘿一阵坏笑，露出一口黑牙，对着龙翠花问了句：“这是嫂子吧？真漂亮。小孟兄弟欠我的钱，说好了三天还的。我这可是复利，再不还，我就要找点什么东西抵债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对着龙翠花一抖，同时还不怀好意地对着龙翠花身上上下下扫了几眼。

蛤蟆镜嘴里说的小孟，就是龙翠花的老公。翠花看了一眼那个纸条，是一张欠条，看字迹的确是自已老公的笔迹，上面写着借了熊某某10万块钱，3分息，借期3天。下面签名是自已老公孟某某。

龙翠花叹了口气，跟蛤蟆镜小个子说自已老公现在受伤住了院，自已不知道这张借据是真是假，要等自已老公醒过来才能和他确认。如果是真的，自已就把这10万块钱给他还上，并说自已老公已经戒了赌，让这他以后别再来找自已老公了。

没想到蛤蟆镜听了龙翠花的话，哈哈哈一阵浪笑，说道：“10万？那是本金。还有利息呢。要知道，赌场上借的钱都是翻本用的，听说你们家小孟已经赢了几十万了，我们做借贷生意的，就是讲究个说话算数，雷打不动。早一天不会来催债，晚一天收账也是不行的。”

龙翠花皱了皱眉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也就过了三天，就算每个月3%的利息，也没差多少，我们还出的起。只要我老公确认了这借条真是他写的。实在不行，我明天去银行取了还你就是。要不你给我个账号，我可以转帐，但是你也得先等我老公清醒过来吧？否则我怎么知道真假？”

蛤蟆镜歪着头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出一段录像拿到龙翠花面前，里面的画面是龙翠花的老公趴在桌上在给蛤蟆镜写借据的情景，旁边摆着一摞红彤彤的人民币，背后是一面白墙，墙上挂了一幅画，画的是雄鸡报晓。

录像播完，蛤蟆镜哈哈一笑，收起手机。随口把槟榔吐了老远，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新的槟榔扔嘴里嚼上，这才说道：“大妹子，我看你是不懂规矩啊，赌场的三分息，可不是月息3%，是每天3%的利息，利滚利呦。你今天还呢，连上我的跑腿费就是22万。如果不还呢……”

他话没说完，龙翠花啪地一把拍在门上，吓了蛤蟆镜一跳。龙翠花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咬着牙对着蛤蟆镜说道：“每天三分息，还利滚利，你们干脆去抢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搞赌博本来就是犯法的，还放高利贷，我要去报警！”

听到龙翠花说要去报警，蛤蟆镜不但不怕，反而表现出嘲讽的口吻说道：“看来你这小媳妇还真是涉世不深啊？第一，赌场不是我开的，你报警了也抓不到我头上。第二，你们家小孟朝我们借钱的时候，是已经输了，要么被当场砍手，要么借钱翻本，虽然利息是高了点，我们这可是救了他，你不要恩将仇报。第三，你说没钱还，就以为我们没有办法了，你老公可是已经把房产证押给我了，本来他前天在赌场赢了50万，还钱是没问题的，大家都好，但是现在钱没了，我虽然不想做坏人收房赶你们走，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这人也不是不能通融，我可以再给你们3天时间，如果能还22万，我就当后面三天免息了。但是如果还不了，6天的利息就是48万。到时候我给你2万块钱，你和你们家的两个老东西自已收拾东西滚蛋。如果报警，你们家几口人，几只鸡我都一清二楚，你可以试试。哼！”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赫然就是龙翠花公婆的房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蛤蟆镜手里。想来无外乎是自已老公交给这个小个子做抵押物，或者是他趁着自已家人都在医院的时候从屋子里偷出来的。不过房契已经在这恶人手里，是哪样来的都无所谓了。

龙翠花见蛤蟆镜如此威胁自已，心头突然一震，反而不怕了。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敢当街威胁我，真是无法无天，有恃无恐。不过这些我都无所谓，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公赌赢了50万，钱又没了呢？是不是你抢的！”

被龙翠花这么一问，蛤蟆镜反而有些慌了，才反应了过来自已因为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不觉有些懊悔。赶紧开始找补：“不，不，我只是放贷的，杀人抢劫的事情我是不干的。”

没想到这家伙虽然样子显得挺凶狠，脑子却不太灵光，这一解释，反而漏出来的信息更多了。

龙翠花听出他话里的漏洞，知道这小子了解袭击自已和老公，以及抢钱的事情。不由得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蛤蟆镜的衣领。龙翠花比蛤蟆镜个子还高，这一抓之下，用力大了点儿，差点把蛤蟆镜抓窒息了。蛤蟆镜吓得双手乱抓，就要喊叫，结果嘴里的槟榔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噎得蛤蟆镜不住地咳嗽。龙翠花慌忙放开蛤蟆镜，趁机一把抢下蛤蟆镜手里的房契，揣进自已怀里。

此时蛤蟆镜被噎得喘不过气来，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龙翠花没学过急救术，眼看着蛤蟆镜要被噎死，也有点发懵，傻站在一旁干瞪着眼睛没有办法。

眼看要出人命，就见屋角闪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也是和蛤蟆镜一样的装扮，只是人大上了好几号。就见大号蛤蟆镜，几步就走到两人跟前，身后对着正跪在地上咳嗽的蛤蟆镜后背就猛地拍了一巴掌。

只听啪地一声，一块黑糊糊的槟榔从蛤蟆镜嘴里喷了出来。蛤蟆镜瘫倒在地好一阵大喘气。

就见这大号蛤蟆镜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蛤蟆镜，等他缓过来。

好在过了几分钟，蛤蟆镜恢复了过来，他对着大号蛤蟆镜挥了挥手，表示自已没事了，让他站到自已身后。然后扶正了自已的眼镜，对着龙翠花伸了个大拇指，说道：“好，你这姑娘够狠！我也算是服了你了。差点儿要了你大爷我的老命。房契你先收着。我不以大欺小，今天就给你个机会。我刚才的说的话还算数，咱们三天之后，要么给钱，要么我来收房。”

龙翠花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了，她对着一大一小两个蛤蟆镜说道：“我老公欠你的高利贷，我们俩被人袭击，这些都是因为赌钱而起，听你的话里也是知道些内情的。不如这样吧。就用我们家这房子做赌注，我们两个赌一局。如果你赢了，也不用三天了，明天房子就归你。如果我赢了，所有欠债一笔勾销，而且你还要告诉我是什么人袭击了我们俩，抢了我们的钱？”

小号的蛤蟆镜听了龙翠花的话，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暗暗下了下决心，龇出一口黑牙，说道：“好！你可别说我以大欺小。抢你们钱的人，我的确知道，告诉你也无妨。麻将、扑克、牌九，你说赌什么吧？你是个小姑娘，别说叔叔欺负小孩子，你选围棋、象棋、五子棋都行，咱们一局定输赢！”

龙翠花听他这么说，心里灵光一闪，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就出现了在小号蛤蟆镜手机里见过的那张雄鸡报晓图，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斗鸡！”

“斗鸡？”蛤蟆镜有些诧异，转而哈哈哈一阵狂笑。摸了摸自已的光溜溜的下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号蛤蟆镜，说道：“老二，方圆百里，敢和我玩斗鸡斗狗的，我有五六年没遇见挑战的人了，这姑娘有胆量。好！让你今晚准备准备，记得带着房契，明天中午我让老二来接你去斗鸡场，你有一晚上去找鸡练练，哈哈哈！”说罢一阵浪笑，和那个大号蛤蟆镜一起转身，走进巷子深处不见了。

龙翠花看着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只觉得自已之前面对威胁神经紧绷还能硬撑着站住，现在危险暂时解除，人却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坐倒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