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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皇后道:“他也忒仔细了。”命传进来。
姜长焕一进来,就一脸委屈相儿,可怜巴巴叫了一声:“娘娘。”
叶皇后好气又好笑:“过来,我看看,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姜长焕一颗大头凑了过来:“御医看了,破不了相,我还留着脸娶媳妇儿呢。是有另一件事儿。”一五一十将吴贵妃那里要简氏入宫的事儿说了。
前头争立储争得那般厉害,没见叶皇后生气,这一回却将她冒犯了:“呸!她好大的脸面!贺敬文要参,就随他参,出不了事儿!这不是乱命是什么?”
姜长焕道:“娘娘又生气了,生气不好。我本来不想来跟您说的,二娘说,您才是主母,婢妾有了错儿,可得跟您说,您处置。”
叶皇后伸出一根指头,戳着他的脑门儿:“还没娶过门儿,就知道疼媳妇儿啦?我更喜欢她呢,不用你来夸。”
姜长焕趁势跪到她脚下,趴在膝盖上仰头望:“还有一件事儿呢。”
叶皇后指尖轻触他的面颊,仔细看着,伤果不深,问道:“什么事儿。”
“这不是我夸媳妇儿,真是她说的。您小心有小心作祟,谄您于巫蛊。”
“嗯?”
“不能争长,只好争嫡了。”
响鼓不用重槌,叶皇后眯起了眼睛:“我想过世上有蠢人要办蠢事,万没想到会蠢成这样!可是啊,聪明人的心思好猜,蠢人的心思反而难猜,难得你媳妇能看明白。这起贼子,心倒大!回去跟你媳妇说,她是好孩子,我都知道了。”
姜长焕犹不放心:“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娘娘……”
叶皇后拍拍他的狗头:“行啦,我怎么会只在自己身边打篱笆?”
姜长焕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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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出意外,贺敬文上本狂喷吴贵妃!捎带着把元和帝也喷成了昏君。奸妃昏君,不敬皇后,无缘无故拉了外命妇进宫,那是不把朝臣放在眼里。活活给吴贵妃扣了顶“僭越”的大帽子,要求元和帝严惩她。又谏元和帝,不能这么违背礼法,将妾捧得太高。
一口一个妾,把吴贵妃恨得牙痒。哪怕她真的是个妾,也不想被人说啊!不然为什么外头给妾的雅称是“如夫人”呢?都想跟妻沾个边儿。
元和帝也是好肚度,居然忍下了,青着脸安抚了贺敬文几句:“卿真直臣也。”
贺敬文即不好忽悠了,必要元和帝说明白了,这事儿要怎么办。元和帝只得说:“我已申斥了她。”根本没办法说,吴贵妃是要为儿子表达歉意的,说出来,那更得炸。
第一万次后悔让贺敬文来做御史。
贺敬文也没办法插手后宫的事儿,元和帝就是轻轻放下了,他也没办法,只好偃旗息鼓。然而他又给许多同僚提供了灵感,御史们玩起了“大家来找茬”。经过一、二日的发酵,已经有许多人知道姜长焕“受伤”的事情了。
容二老爷当仁不让,出来挺他亲家,顺便给皇帝插刀:“陛下,近闻皇二子年纪虽幼,却性情暴戾,毁伤人面,未尝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骄横无礼的母亲。请陛下为二位皇子早择良师,开阁读书。”通常情况下,开阁读书就是要确定身份的,至少是封王。
元和帝又被将了一军,面色由青而黑。
容二老爷一开头,内阁也跟着起哄,请他早点封王、择师。
元和帝心烦意乱:“皇子择师,非同小可,押后再议。都散了吧。”岂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见不着人,妨碍不了大臣们递折子。元和帝摔了两撂请封皇子的折子,往吴贵妃宫里与她一道骂这些多管闲事的大臣。
骂到一半儿,吴贵妃又哭了起来:“您光在我这儿骂有什么用啊?您不知道,姓王的小贱人有多嚣张!太后越发给她撑起腰来了!还夸她儿子懂事儿呢!太后娘娘心里就只有一个孙子了。”
元和帝道:“竟有此事?”
话音未落,又有韩太后来请,道是与他有事相商。元和帝还不能不去。好在这回韩太后跟前没有叶皇后,也没有王才人,但是太后本人也十分烦人,也是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二这么暴戾的脾气,连二郎都伤了,二郎,多好的孩子呀!”
一个是宠妾心头好,一个是亲妈甩不了,偏两个都是摆明了车马来告状,元和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觉得有个体贴又不插手搅局的老婆,真是太难得了!竟是朝上为次子争利,下朝却往老婆房里钻,也是奇迹。
吴贵妃能见到元和帝的时间越来越少,儿子又没得立为太子,越发焦急起来。命人四下打探,元和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焦急,被许多人看在眼里,王才人心中称意,更有许多人,想要借此生事。
内里便有御马监的李太监。
都说宫斗、宅斗、官场争斗,却不知道,太监之间也要争名夺利的,个个都想做个监上监。御马监已经是不错了,在他之上,默认还有司礼监,李太监想进司礼监。然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乃是元和帝的心腹大太监,一张长方脸平平整整,像被人拿平底锅拍过了一样,江湖人称——板子。性情也像一只板子,只听元和帝一个人的,下手极狠,谁要跟他争做监上监,打死没商量。
眼看板子越活越精神,再做个二、三十年没问题,李太监坐不住了。大臣有投机的,太监,也有啊!
李太监便寻上了吴贵妃,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想要皇子做太子,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长子算什么?长之上,还有一个嫡呢,只要您正位中宫……”
吴贵妃道:“娘娘名门之后,也没什么大错儿,要是这么好废,我还用等到今天?圣上还用与朝臣这般周旋?”
李太监嘿嘿一笑:“那是您没摸着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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