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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懒得问什么时候竟比起输赢来了,沈白聿向严捕快道:“可否领我去这户的邻家?”
邻家也是差不多格局,只是比那冷冷清清的房子要满当多了,沈白聿几人也不好进去,就站在门口问话。这家在的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才十五六年纪,不敢看人似的老低着头,又偷偷飞眼去瞅这位俊秀的年轻公子。
她心不在焉,说话也就颠三倒四,弄了半天才明白:旁边这屋子旧主乃是个老鳏夫,女儿嫁去外乡,三年前死了之后房子因为潮湿阴暗,硬没卖掉。那对男女乃是二月初五住进来的,说是来定阳做小买卖,女的体弱多病,时常闻见药味。男的早出晚归,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知是究竟做的什么买卖。
沈白聿忽然道:“你怎知那对夫妇是买了这房子的。”
女孩儿脸色绯红,声音细细地道:“他们拿了房契,又有房门钥匙。”纪小棠看得咬牙,就像自己刚刚得了个大哥,便有人想抢似的,干脆往沈白聿身边大刺刺地一靠。
沈白聿皱眉,也没说什么,又问道:“没有旧主领来吗?”
女孩儿眼中已容不下旁人,哪里看得见纪小棠的动作,连连点头道:“没有的。”
沈白聿哦了声,又道:“他们说哪里话?”
女孩儿想了好久,才道:“女的说的是官话,好听得很;男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也说官话,但是总带着点儿北方音。”
沈白聿续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女孩儿努力地想,终于摇头,道:“几天也难得跟他们一面,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也瞧不出来。”
沈白聿道:“半夜里也没有什么古怪?”
女孩儿依旧摇头,道:“什么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弟弟得了风寒,夜里老咳,晚晚都睡不好。倒是来了这户人家后,反而全家睡得踏实了,有天我爹爹还误了工时给掌柜的说了呢!”
又问了会儿,沈白聿便示意严捕快可以,和纪小棠离开了。纪小棠回头时,还见那女孩儿依旧站在门口痴痴地看。她心里做了鬼脸,想到自己可以天天跟在从前的大侠身边,大是快意,脚步也轻飘飘,就连蹦带跳起来。沈白聿也不知她又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更不会惹麻烦打听,只自顾自想事情。
纪小棠忽然拍手道:“我晓得了!”
沈白聿道:“你又晓得什么?”
纪小棠得意道:“那家子每天肯定是给人下了迷香!所以才天天睡得死沉,连隔壁在挖地道也听不见!”
这却不难猜到,沈白聿又淡淡地道:“还有呢?”
纪小棠这下给考住了,道:“还有……什么啊?”
沈白聿摇头,道:“思路虽不错,但也太性急了,那姑娘口中露出的最大疑点,却不在与此。”
纪大小姐一听就不服地叉起腰,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后面有人道:“沈公子,留步。”
两人回头,却是凌非寒。纪小棠一见凌非寒这面冷害羞的少年就想上前去戏弄他,旁边沈白聿淡淡瞥了眼。他眸色冷然,直把天不怕的纪小棠看得心中发毛,只得乖乖站在旁边不作声。
凌非寒今次却没有了那个对上纪小棠就脸红的毛病,望也不望旁边,只是恳切地向沈白聿,道:“沈公子,我有些话想说,可否拨冗一谈。”
沈白聿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点头道:“好,正好我和小棠要出城,就陪我们走走吧。”
三人无话,一路出了城西门。城外见山,翠色迤逦蜿蜒,目中所及,尽是莽莽青青一片。此时将至正午,从早上就阴霾不去的天色方透出些许阳光。纪小棠走在沈白聿身边,悄悄去瞟走在后头的凌非寒——这少年似在心中下了什么极大的决断,目不斜视,紧跟在两人身后,紧闭双唇抿成薄薄的一线,容色坚毅……
没想到他还长得挺好看的——想到这里,纪小棠不知为何脸一热。又蓦地回过神来,折向前方,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只觉自己心口砰砰跳,就生怕给人听见似的拿手用力按在胸脯上,却发现沈凌两人都若有所思,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瞬息的千回百转。忍不住心中泛酸:沈白聿就不用说了,连那个每次扭扭捏捏像是女孩子的小红脸也看都不看自己一下。纪大小姐自是无限委屈,却忘记了每次捉弄得人家落荒而逃的事。她毕竟是个正值芳华,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深心里觉得凌非寒不该这样对她,但是究竟为什么不该这样对她,又该怎样对她,纪小棠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走神可谓是纪大小姐的绝技,她只管想着自己的往前走,被沈白聿苦笑拉回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纪小棠吃了一惊,“啊”还没出来,却见到两人都已停下了脚步,方才一直没看她的凌非寒也终于望了过来。现在又有空理她了么?——纪大小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一生气就什么也不管,她只觉得委屈中怒气上升,哼了声,理也不理沈白聿就撇过头去。
她这样闹别扭时,殷红的小嘴微微嘟起,雪白的脸也添了丝生气,眼睛亮晶晶的。林间沉寂的光荫也仿佛因之而有了活力,瞬间鼓动喧杂,挑起人的心弦来。望着她的瞬间,凌非寒竟有些发痴,又很快按捺脸上的燥意低下头。
沈白聿默然无语,方才路上两人的种种形状,无一不被他看在眼底。他阅尽千帆,知温惜花果然害人不浅,此事却不足外人可道。微叹口气,沈白聿也不说话,就在沉默中弯下腰,查看刚找到的出口。
这出口方位远近果然与他地下所算无差,从小山坡挖了口出来,自此尚可见隐没于绿林后的城墙。一块大石挡在口上,非七八个壮丁不能拉动。沈白聿仔细验看过出口周围的草木,又回身朝向莽莽山林——这景致便似当时他与温惜花勒马远眺时一般,山势连绵,树高草低。若有人逃了进去,拖上几日想找,真似泥牛入海,没个消息。
他沉思片刻,打定了主意,才向那已暗自教劲,快成左右门神的二位看去。沈白聿含笑道:“凌公子,你究竟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凌非寒这半晌心心念念,等的就是他这句,此时忍不住气血上涌,冲口道:“凌某不才,想向沈公子讨教剑法!”
这“讨教”二字可大有玄机,在江湖上若是对人说了出来,几与约战无异。纪小棠大惊,也顾不得面子拿翘,越在沈白聿身前护住便怒道:“你明明知道他失了武功,这是想要人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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