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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鸾听后嘟囔:我对别人又不这样,老师怎么说我逞凶,我要伤心了。
太傅抿着唇不说话,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凝眉看他半晌,然后偏过脸给他看,你瞧,我耳后还有一道疤,刀尖劈到的地方,不长头发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狠狠心疼起来,越是心疼越恼火,当初让你别去,你为什么不听话?
但宜鸾从未后悔过,就算今日再让我选,我也还是要去。我记得当初提及和亲的事,老师说我身为长公主,应当担负起家国重责,我一直记得这句话。虽然和亲那件事我退缩了,但我能用另一种方式保家卫国,至少不曾辜负我的身份,对得起我享受过的荣华。
太傅被她说得语窒,加上身子动弹不得,最后那一抿唇,竟有种备受欺凌的脆弱感。
宜鸾有些惭愧,明知道压着他不好,稍稍撤了力,但又没有完全放弃,支着身子道:老师,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想你。
太傅面色凝重,那也不必通过这种方式。说着微动了动手臂,起来。
结果她说不,我现在不会唯命是从了,我有我的主张。
她的主张就是趴在他身上,泰山压顶一般?
太傅简直无话可说,只希望她能自惭形秽,能无地自容,可惜努力了半天,她根本不为所动。
别皱眉头了,皱眉也没用,反正我不会起来的。宜鸾自顾自道,把脸偎在他脖颈上,感受到血脉跳动的韵律,喃喃说,老师终身不娶倒也好。这样我在外面征战,就不用担心回来的时候,凭空多出一位师娘来。
太傅先前怨怪她举止出格,但谈及这种话题,心就蒙上了一层灰。
仿佛鏖战后的颓败,彼此都没了较劲的力气,太傅仰天躺着,宜鸾则安静地伏在他身上,自言自语道:边关真的很冷呢,早上起来,浑身的肉都在打颤。那时我就想,要是老师在我身边多好,虽然每天见到很多人,但晚上寂寞得厉害,想找人说说话。
太傅抬起手,犹豫良久才落下来,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语调里也带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哀求,这次回来,可以不走了吗?
宜鸾摇了摇头,仗只打了一半,若是能吞并上吴,我们西陵便能控制中原,不用再受渤海国牵制了。老师,我想接回太后,让她不用再在渤海憋屈度日。
太傅道:若是她与渤海国君有了感情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可宜鸾觉得不会,她去渤海四年了,没有为呼延淙聿生孩子,她一定还心系着西陵。我与闻誉商量过,如果能接回她,仍旧奉她为太后,绝不让她受委屈。但若是她愿意与呼延淙聿在一起,那就划个城池,让他们平安度日,只要太后高兴就好。
太傅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这姐弟俩,终究是有人情味的,说明他教得还不错。人间的帝王心术,他见过不少,换个人处在少帝的位置,有朝一日灭了渤海,鄢太后也就随之消失了。他们姐弟不一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并不将和亲的太后视作耻辱。
有时候人啊,想法随心境转移,早前的他杀伐决断,不讲人情,现在竟欣慰于学生的仁慈。这样的改变,对他自己来说,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宜鸾听他沉稳的心跳,咚咚地,一声声震耳欲聋。抬起脸看他,一本正经地问:老师,你我既然摆出了这样的姿势,可想过再做些别的什么事?
这兵痞!太傅眼神责难,但脸却红了起来。
宜鸾觉得很新奇,她鲜少看见太傅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大约因为年纪又大了,心肠也变软了。
此时若是亲他一下,他会怎么样?会生气吗?
宜鸾觊觎他已久,以前是有贼心没贼胆,如今生死大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说干就干。
于是在他还未有防备的时候,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挨了我的亲,就是我的人了。
太傅大惊,这回终于找回了神志,奋力将她推开了。撑着身,急急往后退缩,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反应很真实,宜鸾也料到了,但就是忍不住有些伤心,他为什么还是对她避如蛇蝎?
也许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来来往往拉锯了好几年,到底还是不能成事。她终于灰了心,算了,或许他真的对她没有感觉,自己再纠缠,会让他有苦说不出的。
宜鸾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道:学生僭越了,请老师恕罪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狼狈地退出了禅房,上头的酒气遇见清冽的空气,忽然清醒了几分。再也没敢逗留,快步跑出了太傅官署,回到金马殿时看见危蓝,叹息着说:姑姑,我想搬回云台殿了。
危蓝是懂她的,没有追问为什么,只道:殿下打算何时搬?
宜鸾说尽快,我住在这里,本来就不合仪制。
危蓝道好,那明日就搬。
晚间和排云一头睡着,宜鸾偏头问她:你想嫁人吗?
排云踌躇了下,殿下不要臣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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