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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娘出了门,到长夏门大街上的铺子里,买了一盒点心。又到一边的茶叶铺里,买了一包好茶叶。提在手里,转到不远处的邮局里。门房通报一声,提举这里的任押司便急匆匆出来。
把手中礼物递上去,影娘道:“此事劳烦押司,甚是感谢!”
任押司接过礼物,交给一边看门的门子,对影娘道:“举手之劳,娘子客气了。”
影娘好奇地看着门子把礼物收起来,满是不解。
任押司道:“邮局是官府所办,收到礼物,一率要交公,不许私留。如果发现私留礼物,处罚很重的。对了,明日到罗山的邮卒就出发了,娘子的信也好了?”
影娘急忙从怀里取信出来,递给任押司。口中道:“几年不见,许多事情不知从何说起。这封信,我家官人写了许多遍,还是觉得有许多没有写到的。唉,也不知道我父母现在过得怎么样。”
任押司道:“听说他们住在商城镇附近。那里山多,有几处山水寨,这几年一直平安。那里虽然平地少,但是土地肥沃,只要没有战乱,不会吃苦的。”
影娘点了点头。道:“没有吃苦就好。——这几年,我可是吃了许多苦。”
说完,低着头有些出神,好似想起了自己这几年过的日子。
任押司知道影娘在隆德府曾经有过一段非人的生活,急忙道:“好了,好了,现在在洛阳,魏官人进了学校,几个月就出来当官,你们有好日子。”
“但愿吧。”影娘抬起头来,撩了撩头发。“希望爹爹妈妈见到信,快些到洛阳来。”
光州知州现在是许约,属淮南西路,并不在王宵猎管下。许约不是朝廷官员,起自土豪。靖康之后,在黄水岸边建了一处山水寨。孔彦舟投降刘豫,光州受到影响,许约成了势力最大的一个,朝廷顺势任命许约为光州知州。
这么多年山水寨寨主,许约极其圆滑,周围势力谁也不得罪,境内同时用伪齐和宋朝年号。近在迟尺的王宵猎更是恭恭敬敬,绝不与附近的罗山、新息等县起冲突。
得到父母消息,影娘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光州去。只是魏安行好不容易进了学校,事业刚刚有起色,离不开洛阳。后来找了宣抚司干办贺絪,通过他的关系,让罗山县送个消息到光州。
魏安行找到邮局,任押司一看是官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极是殷勤。让影娘回去写了信,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送往罗山。罗山有专人到商城镇附近收买药材,到时把信带给影娘父母。
把信交给任押司,影娘出了邮局,看着天上的太阳,有些惆怅。想自己也是生于殷实之家,本来应该有快乐幸福的生活,不想一场战乱,与家人天各两方。这几年,不知道父母过得好不好。
想起从前在隆德府的日子,影娘有些出神。如果不是遇到魏安行,自己或许已经成了野狗的食物吧。在那样混乱的年月里,不知有多少人像自己,无声无息地死去。
河南府衙,王宵猎、李彦仙、汪若海、王彦几个人围着桌子,各自看着公文。
放下手中公文,王宵猎道:“现在七月间,完颜昌便就从宿迁发兵,南下攻破了泗州,进逼濠州、除州。在南方住了几年,女真人不怕热了?”
汪若海道:“完颜昌一来,朝廷震恐。在鄂州的张俊,改任两浙宣抚使,护卫圣驾去了。岳飞移镇江州,与刘光世一起,防守江淮。朝廷防守严密,完颜昌兵力不多,这次南下,应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王宵猎道:“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金军要南犯,必然大规模签军,准备数月。不然他数万大军,补给的粮草从哪里来?可这次没有听说京东签军。可以算是没有动静,突然就南下了。”
王彦道:“不错,完颜昌看起来来势汹汹,实际上兵力不多。而且攻下泗州后,便就在那里不动,并没有要继续南下的样子。朝廷向淮东调兵遣将,实在没有必要。”
王宵猎叹了口气:“兀术搜山检海,才过去几年?完颜昌的兵力再少,也不会比兀术更少。”
几个人听了一起点头,都不再说话。
是啊,兀术全部兵力三万多人,还敢兵分两路,视大宋如无物。完颜昌现在是金军右副元帅,兵力比当年的兀术可是多得多了,怎么就不敢大举南下了?
李彦仙突然道:“朝廷向淮东聚集大军,淮西不就是没有兵马了?”
汪若海道:“淮西对的是刘豫,他并没有调集兵马,又何必担心呢。”
李彦仙道:“可折都承从我们这里带的大炮,就快要到鄂州了。若金军要抢大炮,只要派几千人,朝廷想追也无兵可派!上次作战金军吃了火炮的亏,在此事上用些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汪若海愣了一下,急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江防地图看了看。道:“还真是如此!算着日子,折都承应该很快就出德安府,到复州了。那里情况复杂,不过一般的盗匪,也不敢打折都承的主意。现在张太尉离开鄂州,岳飞去江州,黄州和蕲州一带没有大军了。”
王宵猎叹了口气:“我一直认为,武器很重要,但不能把军队的战斗力全归结到武器上。火炮的威力巨大,这是事实。但金军想的,应该是如何对付火炮,而不是来抢火炮。抢火炮,有可能抢到,也有可能抢不到。自己的军队改变战法,进行相应训练,才是可控的。现在看来,我想的很可能是错的。金人并不这么想。”
汪若海道:“宣抚也认为,金人此次要抢折都承的火炮?”
王宵猎点了点头:“不是如此,完颜昌南下就没有道理可讲。现在不是两年前了,没有别人配合,完颜昌根本就威胁不了江南。他没有准备,突然就南下。夺下泗州,再没有快速推进,还能要干什么呢?”
汪若海看着手上的地图,有些无奈地道:“折都承应该到了鄂州附近,我们想提醒他也来不及了。鄂州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实在鞭长莫及。”
说完,又看了一会地图。道:“宣抚以为,金人会在哪里动手?”
王宵猎道:“那就要看金人的胃口了。如果只是抢工匠,而不是抢大炮实物,鄂州之下数百里,都可以动手。如果想把几门大炮抢走,那就只能在黄州附近动心思了。”
汪若海点了点头。道:“不错,金人能动心思的地方只能是黄州。那里刚好有岐亭河北上,翻过大别山,从商城镇和固始县,一路走水路就可以到毫州。不过,他们要经过光州,许约会放他们过去?”
王宵猎道:“许约本是光州土豪,为人极其圆滑。直到现在还同时用绍兴和阜昌年号,谁也不得罪。如果金人真从他那里走,他会全力阻挡?可惜,我们在信阳军也没有重兵。”
众人听了,不由一起摇头。
信阳军是大后方,旁边的淮南西路没有强大势力,王宵猎一直在那里没有布置重兵。突然出了这种事,就无兵可调了。如果从其他地方派兵,等到了光州,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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