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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子!”
他用剑尖挑起地上那束漆黑的断发,再不看皇帝一眼,转身走到元后的长生位前,放在供桌之上,自己下拜叩头之后,站了起来,向着长生牌位,一字一字地问:“阿母,儿子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大殿里没有回音。只有跪在一旁的慕妈妈发出的压抑的哽咽之声。
长明灯火,剧烈摇曳。
少年慢慢环顾一圈,凄凉道:“阿母,这些年来,儿子总感觉,你就在我的近旁。我记得小时,他总不在家。有时儿子半夜醒来,看到阿母你还醒着,那么孤单。其实当日,你本不该让袁将军带我走的。儿子不想你一个人孤单单地离去。儿子这就来陪你了。往后,再也不和阿母你分开了!”
他闭目,猛地仰头,挥剑朝着自己的脖颈,横了过去。
“熙儿!”
皇帝大吼了一声,目眦yu裂,亦不知何来的气力,竟从地上挣扎而起,与慕妈妈一道,朝着前头那个白衣少年扑了过去。
但是迟了。
剑锋刎过,血溅灵台,一下将长明灯浇灭了。
大殿瞬间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皇帝发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吼叫之声。
片刻之后,终于被惊动的宫人提着灯笼涌入殿门,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皇帝披头散发,怀里抱着皇长子殿下,倒在了元后的长生牌位之前,口中喃喃地道:“熙儿……不是为父不想来……是不敢来……”
宝剑横地,两人身上,斑斑点点,皆为鲜血。
……
那种仿佛万箭穿心般的痛,再一次地朝她袭来。
慕扶兰的身子,慢慢地滑了下来。
她紧闭双目,将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整个人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慕妈妈等在外头,忐忑不安之时,突然看见门打开了,谢长庚走出来,急忙迎了上来,正要开口,却见他脸色y沉,迈开大步便朝外走去,也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一时也顾不上他,忙转身入内,先去看翁主如何。
谢长庚径直出王府,回到驿舍,便下令连夜动身。
他的随从十分惊讶。
他平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脸色却相当难看。众人暗自心惊,也不知夜宴到底出了何事,竟惹他至此地步。但又怎敢多问,忙收拾行装,很快完毕,一行人便离开驿舍,往城门而去。
快到城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阵追赶的马蹄之声。
长沙国的丞相陆琳骑马追了上来,大声喊道:“谢节度使!留步!”
谢长庚缓缓停马。
陆琳追到近前,翻身下马,朝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没戴官帽,脚上靴子,左右也穿反了。
“谢节度使,这是怎的了?何事竟要连夜离开?”
谢长庚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笑道:“谢某方才离开之前,已留书在驿丞那里,本是叫他明早代我转呈上去的。谢某此行目的,一是拜祭先王,二是接回夫人。先王已经拜过了,夫人那里,因她到我夔州之后,水土不服,身子不妥。这趟既回来了,索xg让她留下再休养些时日。因谢某另外还有要事在身,故连夜动身。多谢长沙王和丞相的款待,谢某感激不尽。丞相请留步,谢某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陆琳方才回府,刚躺下去没一会儿,就得报谢长庚一行人要连夜离开,不知何故,慌忙追了上来。
原本担心哪里又得罪了他,才怒而夜走。此刻追了上来,见他言笑晏晏,便松了口气。出言挽留了一番,也就作罢,说长沙王夜宴醉酒,由自己代劳,送他出城。
谢长庚也未推辞,任由陆琳送自己出去。
城门打开,陆琳送他出去,又是一番客套,最后,目送他的身影纵马消失在了夜色里,这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半信半疑,回城不提。
谢长庚纵马奔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
随从见他似乎有事,也跟着停马,齐齐望着他。
谢长庚转头,眺望着身后那座被夜色勾勒出黑漆漆轮廓的城池,半晌,转过脸,吩咐一个擅长追踪情报的名叫朱六虎的随从:“你留下,潜藏行踪。长沙国有什么消息,就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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