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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半宿未眠,檐雨也是困得厉害,回去就睡了。
待她醒时,窗外的天色更添昏暗。
小萱端着梳妆水前来,见她站在窗边发呆,那道身影纤瘦却挺拔,不免哀哀叹了口气:“姑娘这些年也算尽心尽力伺候,可不知为何殿下就是……”
檐雨将水往脸上泼,又取了帕子仰面盖住,声音蒙在薄布里,闷闷的:“你入宫也有三年,来时十二岁,说话做事鲁莽些也就罢了,如今既已长成,怎能在背后非议主家。”
“姑娘这般聪慧,怎会不知,我是心疼姑娘呢?”小萱虽已及笄,然面上仍是带着些稚儿娇憨,抚了抚檐雨裙面上的褶皱,“太子殿下的头风药石无医,便是整个太医院也拿不出个法子来,却……却还对姑娘这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眼见她非但没收住,越说眼泪还越掉得凶,檐雨这才露出个笑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住安抚道:“小萱,你现下流了眼泪,可是觉得心中委屈?”
“这是自然。”小萱抬手擦了擦眼角,答道。
“你哭,是因为你心中在意我,替我抱不平。”檐雨继续对她说道,“倘若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张秀,你今日可还会流眼泪?”
张秀乃是东宫司馔司掌食,小萱平日里素来与她互看不惯。
此刻闻言,挺直了胸膛:“自然不会,我凭什么为她哭呀!”
檐雨笑道:“这不就是了,若我心中并不觉得委屈,你这许多眼泪,不是白白流了。”
“不委屈?”小萱眼神懵懂:“那……姑娘是说,你心中其实并不在意太子殿下?”
檐雨不答,只是端起水盆往窗边走。
窗户本就是敞开着的,外头果真在下雨,地面潮湿,这般泼去,也免去小萱一会儿再收拾。
却没想,瞥见掠过门边的红色衣衫一角。
是太子今日穿着的那身朝服。
覆水难收。
方才那番话,他不知听见了多少,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小萱还在喋喋不休,全然不知自己闯下了何等大祸:“原以为姑娘这般尽心侍奉左右,是想待太子及冠成婚之后,给自己挣个份位,未曾想,你竟是不在意的。”
檐雨伸手向窗外探了探:“今夜的雨怕是要下得更大,你晚上睡时记得关窗户。”
“姑娘今晚不同我睡么?”
“大概是的吧。”
话音刚落,王公公的嗓音便在门外响起:“檐雨姑娘可在?请随老奴去趟太子殿内。”
见小萱苦丧着脸,檐雨心中忽觉得有些暖意,没曾想在这禁宫之中,竟也是有人会心疼她的。便同她打趣道:“怎地,没了我晚上睡不着么?”
“我没了姑娘睡不着,太子殿下不也如此?”罢了,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奴婢怎敢与主家相争,到底还得拱手让人。”
说完之后,转身去取了桌上一盘点心,呈到檐雨面前:“姑娘早午膳都不曾用过,吃块乳酪酥垫垫肚子再去吧。”
“多谢。”檐雨睡了一天,也觉得腹中空落落的,顺从地接过回道,“我路上吃两口。”
房门开了又关,小萱铺好被褥。
回想起太子殿下发作起来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起檐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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