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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看着褚道子那一身黑袍的背影。
沉寂片刻。
待他消失在眼前,乌日苏才道:“那妹妹这便同我去吧?可要做些什么准备?”
“嗯。要的。”
论及仵作行,兀良汗远不如南晏。
宋长贵在南晏是个小仵作,在兀良汗却根本找不出一个同样水平的人来。时雍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现额尔古的两个殓尸官,全是半桶水,似懂非懂,甚至都没有形成验尸体系,他们验尸还常常伴有“某种神力”的色彩在里面。
当然,这也与兀良汗的民风和丧葬习俗有关。
人死了,家人是不会允许仵作在尸体上摆弄查验的,哪怕是命案,处理方式也大为不同。
此次若非死者是半山,恐怕也不会如此慎重地查验尸身。
半山的尸体还留在牢舍里,身上盖了一床草席,个头短了一大截,整个人是当真不能看了。头颅齐颈被砍去,刀口平整,身上被砍得七零八落,好几处骨头都被生生砍断。
时雍蹲着身子,低着头,轻抚羊皮手套,默不作声。
乌日苏有些心急,“伊特尔,可有什么发现?”
时雍沉吟一下,抬头看他,“验尸官判断不错,确系铁糕糜所伤。”
铁糕糜就是斧头,但兀良汗的铁糕糜与别的斧头又有些不同,首尾带了倒刺,砍在身上再拔回来,非得撕下人一块肉不可,属实有些残忍。
乌日苏听完她的回答,不解地看着她。
“若非深仇大恨,怎会用如此手段砍杀?”
时雍知道他在等待后续,沉默了许久,方才又挪了挪过余宽大的手套,在尸体上翻动起来。
“深仇大恨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为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乌日苏惊诧地出声。
时雍抬头看他一眼,觉得他这表情略显浮夸了。
这并不是多么深奥的逻辑推理,以乌日苏之智,不可能猜不到。
时雍不拆穿他,只道:“带走头颅的动机,我分析,要么是复仇后祭奠死者,要么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身份。”
乌日苏道:“半山先生关押在牢狱,身份明确,用不着隐瞒。这么一说,那凶手就是他的仇人,割下他的头颅回去祭奠死去的亲人了?”
时雍轻轻一笑,“不,还有一种可能。”
她抬眼环视牢舍中面色各异的众人。
“死者根本就不是半山。”
此言一出,四周传来齐齐的讶声。
乌日苏更是变了脸色,“我亲自看着他被押入牢舍,怎会不是他?”
时雍道:“你看着押进来,但并不曾守着他。”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乌日苏周围的那些人,“有人诚心要调包,有的是机会。”
乌日苏不说话,脸拉了下来,立马叫了牢头和看守过来质问。
“本王再问你们一次,昨夜半山死前,可有人来过?可有什么异常?”
两个看守吓得面色苍白,“回大皇子话,不曾。没有人来探过监,也没有什么异常。我听到艾尔的喊叫,过来查看时,只见尸体……”
时雍道:“人都砍成这样了,惨叫声都不曾有过?”
看守又道:“不曾。半点声音不曾听到……”
身首分离,头颅不知去向,但没有人听到声音?
时雍抿了抿嘴唇,望向那具尸体,“此人不仅不是半山,还是一个在进入牢舍前就已经死命的替死鬼。若当真如此,牢头和看守便是严重失职。”
两个看守吓得头也不抬,肩膀绷紧,不敢吭声。
那个叫艾尔的牢头,却突然朝时雍发难。
“小的愚昧,敢问公主,此番推断可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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