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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素来奉行强者为尊这一法则,魔君一位从来也是选自一界最强者。
女魔君当年能够继位君位,全因以身牺牲,换取魔界上下安危,替兄长承受仙罚罪责,论起功勋,界辈之人,难出其右。
如今百里安新任一河尊位,能够在青叶小世界内打败不死传说的蜀辞大人,本就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如今冥龙一事又与他息息相关,论起功勋,虽说有所不及魔君少年时舍我其谁的牺牲作为。
可却能够隐隐动摇其根基,正面为之一比了。
更何况,在蛮邪一族的侵族之战里,是百里安一人独守王城,而他们的少君弥路,却为保自己,不惜将人族修士引入龙脉禁地。
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百里安这个刚入魔界不到半年光景的年轻河主更得人心。
先是女魔君,再是一河司尘。
如今弥路少君连连受挫,魔心裂损,气运更是一败再败,葬心又怎能甘心看着这一家家各自尊大起来。
若只有女魔君一人,他尚有暗自操持之力,若是再来一个首河王夫,这日后的魔界,又哪里还能够容得下他家殿下的一席之地。
宁非烟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最是擅长把控人心,更知晓如何利用手中棋子将利益最大化。
她心中未必不知以百里安的实力难伤冥龙,可她偏偏却能够利用众魔心中那份未知神秘的猜臆,将百里安推崇上一个至高点。
茶会间,私语之声渐渐小了去,而葬心也察觉到了众魔神情微妙的变化。
他眉头深皱,渐感不妙,不由皱眉道:“即便是带回了斩龙之剑,也不足以证明什么,冥龙肉身陨落,龙魂命遗,地脉之境怕是一派混乱,若是有心者能够拾到两把破开封印的斩龙剑,也不为奇。”
“葬心大人说得也是在理至极,倒是妾身过于尊崇我家主儿了,各位见笑了。”宁非烟浅浅一笑,妙就妙在,对比于葬心的认真严肃,她款款而谈的姿态当真宛若茶会闲聊一般,全无炫耀攀比之心。
不争,不论,却精妙绝伦地在众魔心中种下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悬念,反而叫他们觉得,葬心极力的反驳之言,就仿佛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他人有多优秀一般。
两番对比下来,二河葬心难免落得一个难容贤才的狭隘之名。
显然就连葬心也未曾想到离了那场婚约束缚的宁非烟,一改往昔那个沉默温驯又克制的常态,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张扬放肆,明目张胆地借着他所举办的这场茶会来算计于他。
葬心眼神渐冷,这时,远方传来一道女官的高声:“陛下到!”
茶会间,众魔神情皆是一怔,虽然不明白陛下怎会亲临二河主举办的这场茶会,但还是纷纷起身,高声恭迎。
“恭迎陛下!”
夜色渐浓,女魔君一身暗绣繁复花纹的黑色君袍,身披金凤纹绣,质地轻盈,踏月而来,显得尤为庄重大气,却也不失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人。
“起身吧。”女魔君眼角正勾红晕蕊地描了一抹红妆,衬得那双狭长的眼眸格外妩媚惑人:“都说葬心河主乃是茶道好手,殿中珍茶藏品无数,素爱独品孤芳自赏,如今倒是难得宴请四方,不知是否介意朕来上门讨要一杯好茶饮饮。”
“陛下说得这是哪里话,魔界上下,莫非王土,我等即为人臣,手中所有,皆为陛下所有,皆为君恩,区区一杯茶水,下臣自是不敢吝啬。”
葬心含笑高声道:“奉茶!”
女魔君被迎上尊位,沏来一壶好茶,珍果糕点,她一入座,茶会上本来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默压抑起来。
前一刻还款款而谈的宁非烟也在这份微妙的气氛之中,变得老实安静下来。
女魔君捧杯轻吹茶雾,浅饮一口茶水后,目光慢条斯理地在茶会间淡淡一扫,道:“方才二河主与四河主讨论所言,朕亦有是旁听几分只言片语,虽说闲暇之余的茶会不谈国事,可正如诸君所见,昭瑜殿地脉祸事,不废我族一兵一卒,得以平安终结,的确也为一大幸事,倒也值得庆贺一番。”
说话间,她扫视的目光好巧不巧地正正落定在宁非烟的身上,似笑非笑。
宁非烟微怔片刻,她心思何其之深,瞬间领悟用意,随即接话说道:“凡是先有功臣,后才得有庆贺。”
葬心面色微变,试图打断二人之间的谈话:“陛下,臣今日举办茶会正是为……”
“说到功臣……”可是女魔君宛若没有听到葬心的言语一般,自顾自地继续笑着开口说道:“前日朕一人镇守空城,地脉重地本魔气大泻,可就在冥龙气息即将攀升至临界点时,朕本以为将迎来一场生死恶战,却不曾想,那只自九幽中诞生的冥龙竟是毫无征兆地在地脉世界中肉身俱熔,龙之白骨安稳镇与凶灵泉眼之地,永解我界后顾之忧,这番变故的确令人十分意外。”
弥路目光阴鸷地看了一眼葬心,忙插话说道:“地脉之地已经千万年无魔敢入,究竟是何人陨杀冥龙,谁也不曾看见,纵使四河主认为是首河主司尘的作为,但再无确凿证据之下,这一切推断都不足信以为真。”
宁非烟笑道:“当日地脉之中出了我家主儿,的确再无魔族潜入其中亲眼所见冥龙陨落地整个过程,可地脉之中还有无数战奴营出来的人类修士,听说弥路少君将手底下的这群修士调教得极为听话,事实经过究竟如何,传召战奴幸存者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弥路少君冷冷一笑,道:“四河主这个意见提得可真是凑巧极了,本少君手底下所养的战奴,当日在离开地脉之后,本少君如何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还来不及多问,余下幸存者三十七人,有三十五人尽数死于首河司尘大人之手,唯留重伤两人带回眷芳殿疗养伤势,这死人的嘴自是撬不出半点东西来,而余下为司尘大人一力倾保的两个活人,能说的怕也都是一些干干净净的东西。”
女魔君道:“兄长此言差矣,司尘河主非是犯人,何来怀疑审问之说?人类修士,深入我脉地深禁忌之地,唤醒冥龙试图颠倒魔界,本就其罪当诛,司尘河主剑杀当场,倒也算得上做了一件好事,至于那两人,既得他点名他们,想必也是有很多可用之处,留之倒也无伤大雅。”
若是不深知这位魔君陛下真实性子的人,在听了这番言论后,必会感叹这位陛下可是何等地色令智昏。
这是说得什么混账话!
弥路还要说话,却被二河葬心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那眼神平凡至极,却让他成功地闭上了嘴,面色郁闷地坐了回去。
葬心嘴角吮起一个凉薄的笑纹,远远地看向魔君:“依魔君陛下此言,是笃定了一个骨龄其实不过十七余载的少年河主,能够轻松动摇冥龙根基,伤其性命,毁其龙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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