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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焕舟车劳顿,十分疲惫,待医官包缠好伤口便睡熟了。
萧云如隔帘望着他的身影,面色凝重:“医官适才说,刀捅的位置正好割断血管,出血过多,近日必须休养。那人不会是故意刺杀吧?”
陆华亭望着前方,许久,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是。”
狷素说:“尺素的隼先攻击了那娘子,她往楼下逃,殿下刚好拦在下面,她恐怕将殿下当成与我们一样的暗卫,所以肆意出手。”
以往陆华亭也曾找过一些民间高手,也曾出过岔子,萧云如点点头:“除了我们,没人知道殿下真容,他又乔装改扮,提前回朝,一般人想不到。这次算是倒霉,下次这种事不要兵行险着了。”
众人应是,她叫人退下歇息,自己守着燕王。
离开时,陆华亭袖中手指攥得发白。
帐中,李焕转醒,睁眼看清床边的萧云如,反手摸到因换药而赤裸的上身,仓促抓起衣裳盖在自己身上,不悦道:“天晚了,王妃怎还没走?”
萧云如神色如常,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殿下若无不舒服的地方,嫔妾就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放下书正要走,听李焕道:“我想起伤我那人是谁了。”
“那抱狸奴的娘子。”他迟疑一下,想起了群青的名字,“那个圣人钦封过的青娘子。不知她为何拿着蕴明的匕首。”
“暗卫们说当时打成一片,夺刀伤人也未可知。殿下不在,长史辛劳,不该因此事责怨长史。”
萧云如脑海中浮现出群青清秀文气的脸,脸色素了肃,只觉荒谬。那匕首拔出时全是血,她印象中的群青,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怎么可能怀疑蕴明?”李焕叹口气道,“只是觉得他变了许多……算了,我也困了,王妃回去歇下吧。”
更漏声声,陆华亭坐在夜色中,解开外裳。
稍微一动,手腕上钝痛蔓延开来,他的手顿了顿,神色变得极危险。
方才萧云如说的,便是他一直在脑海中想的:李焕自小用青铜鬼面遮面,真容从未示人,别说是细作,就算是圣人和太子乍一见他的脸,都不一定反应过来。
这也是为何李焕敢戴上斗笠,大摇大摆地来肆夜楼。
当时群青看见李焕,反应太大,也太快了。
那一刀,更是干脆利落,裹挟恨意,让陆华亭几乎确信,她根本就认识李焕的脸。
燕王府这些年一直秘密求药,原本陆华亭打算等李焕脸上胎记消去再叫他摘下面具,上一世,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直至圣临四年,燕王登基前夕,才以真面目示人。
之前种种怪异,陡然连城一线。
群青分明就是与他一般,从圣临四年回来。
处处躲避,装作不识,百密一疏。
那瞬间,上一世死前的痛苦和恨意再度如浪潮席卷而来,裹挟着被愚弄的怒意。
他并非没受过折磨,曾经一度习惯,但此女给他带来的痛感,却是最深,最惊人的。
陆华亭忍受着腕上的疼痛,终于将外袍脱下来,冷然看着它。
那外裳搭在他膝上,上面沾满了群青和他的血,混在一起。袖上那一处,应该是她的。
他第一次突破了好洁的习惯,用玉白的手指抚摸那一道干涸的血迹,试图感受她那一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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