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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连呼吸都屏住了。
少年的身上还带着晚秋室外的冷气,手指冰凉,掌心却是温温热的,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属于他的矛盾温度和重量在头顶轻飘飘的压下来。
很舒服,又有些痒。
她想伸手挠挠,但又怕她抬手,江起淮就不会摸摸她的头了。
她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晃头,脑袋抵着他的手掌,轻轻蹭了蹭。
少女柔软的发丝缠绕着指尖,漆黑的发和冷白肤色纠缠在一起,极鲜明的对比,江起淮手指微屈,片刻,收回了手。
头顶的重量倏地卸下来,空空的,陶枝有些意犹未尽,遗憾地看着他,小声说:“你不再摸摸我了吗?”
江起淮“嘶”了一声。
陶枝立刻老实了:“我瞎说的,我错了。”
江爷爷背对着这两个小年轻,视线落在书上,眼观鼻鼻观口,努力把自己融入进客厅背景墙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江起淮抬头看了一眼过去。
陶枝终于想起来这客厅里还有江爷爷在,手里的卷子“唰”地放下去了,扒着她的小板凳默默地转回了茶几那一面儿,继续做卷子。
茶几桌有些矮,腿也没地方放,她屈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弓成一团小虾米,装模作样地老实巴交写卷子。
江起淮脱了外套挂在一边,侧头:“怎么不去里边儿写。”
陶枝笔尖划过一道题干,哼哼道:“你没在家呀,未经允许不擅闯私人领地,小动物都知道。”
江起淮俯身,拿上她放在沙发里的小书包,往卧室走:“进去写吧。”
陶枝收拾起了自己的卷子,颠颠地跟着他。
起身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江爷爷。
老爷爷也转过头来正看着她,视线视线对上,江爷爷朝她挤了一下眼睛。
陶枝揉了揉脸,有些不自在。
总有种当着江爷爷的面儿占了人家孙子便宜的心虚感。
江起淮的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依然是收拾得干净简洁,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让陶枝想起了自己那张被子永远叠不起来的床。
她不喜欢被子叠起来,并且也不让张阿姨叠,早上起来就把被子堆堆堆,堆成一坨中间鼓起来的小山,晚上洗好澡睡觉直接把自己埋进去。
北方的十一月已经开始供暖,卧室里温暖而干燥,夕阳柔和的光束里能看见空气中沉浮着细细的小小灰尘颗粒。
陶枝将卷子放在书桌上,没坐下,又跑到门口,神秘地朝江起淮招了招手:“你过来。”
江起淮跟着她走出去。
陶枝进了厨房,里面堆着两个大大的袋子,陶枝打开其中一个,从里面翻出来了大大的两盒草莓,转过头来献宝似的说:“我买了好多草莓。”
江起淮扫了一眼台面上的东西:“都是你买的?”
“总不能每次来都白吃白喝的,”陶枝将草莓盒子上面的一层保鲜膜拆开,走到水池前,江起淮已经开了水龙头洗手:“我来。”
他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盒子,陶枝也没坚持,撒了手,站在旁边看。
他从碗柜里抽出果盘,又把草莓的叶子一颗一颗摘掉丢进去冲水,洗得细致又熟练。
陶枝靠在墙上看着,突然想起,这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因为她喜欢,所以就也想分给他吃。
但江起淮自己的爱好,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吃的东西,这些似乎全部都是空白的,这个人的生活中似乎除了学习和赚钱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偏好。
陶枝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们在相似的年纪里,似乎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什么家务都不用做,不愁吃穿和金钱,不必考虑生活的重担,每天活在陶修平的庇佑之下,却依旧有那么多让她觉得难过的瞬间。
江起淮比起她来,这种瞬间只会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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