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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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庙废嫡下（第1页）

王善那饱经岁月沧桑却依旧矍铄的面容上，写满了倔强与决绝，他挺直脊梁，声如洪钟般响彻太庙：

“臣全家三十余口，甘愿陪臣一同就死！”

话音落下，他双膝重重跪地，行起大礼，那一头白发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刺目，每一寸动作都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林茂乾听闻此言，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塞住，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原本还在心中翻涌的滔天怒火，此刻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灭族回应打得没了方向。

他一时语塞，望着跪在地上的王善，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个倔老头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王善，跟随自已多年，从自已还是太子时便相伴左右，一路辅佐，情谊深厚，可如今却在这废太子的节骨眼上，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就在这僵局之时，首辅张明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站了出来。

他身着朝服，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尽显首辅的威严与睿智。

张明正目光如炬，直视王善，缓缓开口：“你以一死博取忠名，却把一个杀忠臣的罪名以此强加在皇上的头上，难道这就是圣人教你的忠君之道吗？”

这话语犹如一记重锤，敲在王善的心坎上。

王善原本坚定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大脑极速运转之至突然宕机，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张明正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大人，你若一死了之，表面上看似成全了自已的忠义之名，可实际上，岂不更伤了皇上那如日月般的圣德之名？又岂不更陷太子于不忠不孝之地？皇上向来宅心仁厚，你这般举动，又于心何忍？”

一旁的林棣臻听闻，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当朝首辅，寥寥数语，看似是在斥责王善，实则是在保全王善的性命，同时也维护了皇上的盛名，这政治智慧，实在是令人钦佩。

此时的林茂乾，听完此话也回过神来，龙目圆睁，射出凌厉的光芒，大声吼道：

“把王善给朕送回家去，交给他儿子看管！

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就问罪他儿子忤逆之罪，定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这一声怒吼，在太庙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林茂乾终究还是念及旧情，不想杀了这位陪伴自已多年的老臣。

王善听闻皇上此言，心中一阵悲凉，自已本欲以死明志，如今却又不能违背了圣人之道，实在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还没等他再多想，两旁的侍卫已快步上前，架起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去。

王善双脚拖地，留下一道道痕迹，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不甘，却也只能乖乖地被侍卫拖回家去。

这场惊心动魄的太庙风波，也随着王善的离去，暂时落下帷幕，可留下的余波，却即将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