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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铨这才向前挪动一步,回道:“是的,父亲。”
“可有遗漏?”
“并无遗漏。”
“可知为何?”
“不知为何。”
孟广均将手中的拓片放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孟昭铨见状连忙快步走向他,双手扶住了孟广均。
“为父三十岁掌孟家,三十二岁以嫡长的身份承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到如今已有三十三年了。这三十余年,为父修庙编书设书院,目的便是想让你在我百年之后安安稳稳地接任这孟家宗主之位!”孟广均眼神中似有一团火焰,“我已年过花甲,半辈子以“金石花竹主人”为雅号,以“十长物斋”为书斋名,以搜集古董玉器、金石书画为乐事。一来也的确是自己的爱好,二来也想以此不愿让家族一些人胡思乱想,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只要不出格也任由他们去。”
不等孟昭铨回应,孟广均快步走到了门外,转头对着孟昭铨说:“为父把玩玩物的手不代表不能杀人,今日为父要教你一件事,我孟家乃亚圣后人,传承千年,历代孟家宗主应以身作则,克己复礼,但宗主威仪绝不可犯,宗主自当要有菩萨慈悲,更要有金刚手段!”
孟昭铨再傻此刻也已经明白这孟府之中恐怕是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恐怕不知是哪家族人牵扯其中。
孟广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向孟昭铨说道:“想来你也已经知道近几日府中又住进来一位道长,此人与你年纪相仿,今后你继宗主位后如有难事可去寻他。为父受他师父所托要帮助他完成一些事,为父也不知是福是祸,你当有心理准备,收起你的妇人之仁!知道嘛!”
孟昭铨毕竟是孟家的继承者,所听所见所闻比一些官宦人家还要多,听到孟广均说这些话,心中虽然震惊和不解,却也没有太多表现,也没有像一些小说话本中那样虚伪的向孟广均表示如何如何保重身体,只是双手一拱,向孟广均表示定会不负所托。
“罢了,你奔波数日,也是辛苦,快回去歇息吧!”孟广均摆了摆手,“此事莫要声张,你既已按我说的做了,我孟家便躲过这次无妄之灾,且等对某些人秋后算账便是!”
孟昭铨道了声是便向孟广均执礼,转身离去。
“夫子,府外有人求见。”一位小厮站在院子里向孟广均说道。
“何人?”孟广均刚要回屋,一听小厮的禀报又折返到了外面。
“那人只是说与夫子是故交,多年前曾和夫子相识在京城。”小厮回道。
靠这一句话孟广均也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何故交,不过孟广均倒也是去过京城几次,也结交了一些朋友,或许真的是哪位朋友途径邹县见天色已晚想来借宿一晚也说不定啊。
“快请进来吧!”孟广均对小厮说。
不一会儿,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了进来,正在院里踱步的孟广均一见此人便顿时愣在原地。
“京华兄,好久不见啊!”那人大步流星地走到孟广均面前,“京华兄,好一个风波亭啊。如今本王来了,你有何冤屈尽可讲来,本王替你做主!”
来人竟是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令大军开拔至邹县,他却先行一步,快马加鞭赶到孟府,目的便是见一见孟广均,看看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交,如果那封信中情况属实,僧格林沁自当将其当场诛杀。
“下官拜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还请王爷恕罪啊!”孟广均准备引身长跪,僧格林沁一把托住了他。
“行了,你这孟家宗主地位显赫,向我着放养王爷跪什么!”僧格林沁哈哈一笑,“京华兄,此处就你我二人,那些繁文缛节不用也罢。我此次过来,是撇开大军想来与京华兄叙叙旧的啊!”
孟广均再次行礼,说道:“下官惶恐。”
僧格林沁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拍了拍旁边空着的石凳,说:“京华兄,你若是再扭扭捏捏的我可是真生气了!快坐下,你看看,明明在你府中,还得让我让着你坐下!”
孟广均见僧格林沁不想摆王爷架子,也不再推辞,便坐在了僧格林沁旁边。
“京华兄,我进这县城时路过这城郊的送别台时发现这台上之亭名为风波亭,看那牌匾崭新的很,似是刚刚挂上去啊。”僧格林沁捋了一下嘴上的胡子,看着孟广均问道。
孟广均坐在凳子上拱手达道:“回王爷的话,这亭原名十里亭,是下官今日命犬子找了几个工匠将此亭改了名。”
“哦,这么说,你是知道本王的来意了?”僧格林沁换了自称,孟广均一听立即站起来了又要跪下。
“行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们孟家忠君恤国,你我又是早年旧识,你是何人何性我又岂能不知?”僧格林沁说道。
孟广均点了点头,说:“王爷明察秋毫,下官真的是冤枉!换这亭上的牌匾实实在在是无奈之举啊!”
“我来了,这风波便停了,我不是那秦桧,你也不是岳飞。想来这事也跑不了外人,京华兄,你府中之事我就不便插手了。”
僧格林沁几句话之间恩威并施,却又不露痕迹地将资敌之事转变成了家事。
僧格林沁并非完全相信孟广均,可一封不露实名的告发信和一位执掌孟家多年的宗主,孰轻孰重他是分得出来的,纵然这信中所言为真,这孟广均棋高一着将这风波亭抬了出来,僧格林沁没必要因为一封信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孟广均抓起来,更何况孟家历代深受皇恩,资助叛军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这风波不能有,这风波自僧格林沁这里便停了吧!但送往军中的信件的内容居然这么快便被外界知晓,只怕这大军真的要整饬一翻了。
“夫子,来客人了啊!”合澄见孟广均在院里与人交谈,便走了过去。
僧格林沁也回过了头,两人一见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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