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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珩脸色一沉,汤泉殿近侍除了暗鸦外,唯有兰香能入殿。
可兰香上了年纪,声音哪能如此稚嫩,此女显然不是殿内宫人。他侧头望去,透过朦胧白纱帘幔,瞥见一缕嫩黄色裙角。
“汤泉殿也敢随意踏足,孤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眉头微蹙,宫中先前盛行宫女攀权附贵的不良之风,哪怕是母后当众杖杀了好几个宫人,也依旧止不住这些人的心思。
梁弦语使银子买通了披香殿侍女,让她去东宫大门口蹲守,有太子消息便第一时间前来禀报。得知他深夜泡汤时,便连忙装扮得体前来服侍,没想到她才说一句话,就得到他如此恼怒的回应。
她柔声应答:“臣女被姐姐安排在披香殿,深夜睡不着闲逛,误入此地。”
他捕捉到关键词:“姐姐?”
“是的。”梁弦语以为太子知晓此事,放开胆怯大声道:“姐姐和善,让臣女住在距离殿下最近的宫殿,许是为了方便臣女与殿下相见。”
“你口中的姐姐是谁?”
“太子妃娘娘,她领着臣女入住东宫的。”
原本散着热气的汤泉池,不知何故冒出霜雾,伏跪在台阶上的梁弦语,发觉气氛有些怪异,忍不住抖动几分。
殷珩的瞳孔散出阴翳,池中双拳紧握,隐忍着没把池水劈开裂痕。
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装病期间,该来送药的今夏,被换成雪鸢的往事。
她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
若说先前是偷懒,今夜又是为何?
“殿下?”梁弦语见池中的人没了声音,探头询问:“可需臣女伺候更衣?”
“身为闺阁女子,竟如此不知羞耻,想近身服侍男子。孤看你不是朝臣之女,而是青楼红倌吧。”
他毫不留情出声讽刺,带着满满恶意。
梁弦语愣在原地,没想到向来温和纯善的太子,会说出这般言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竟呆愣在原地出神。
殷珩失了耐心:“还不滚出去?”
“殿下,臣女并非……”
“滚!”
那声呵斥盈着滔天怒火,梁弦语受到惊吓,踉踉跄跄跌坐台阶,丢下托盘,慌忙往外逃窜,也不管迎面走来的宫人神情如何,一溜烟跑回了披香殿。
……
梁弦语将头塞入枕芯中,眼泪顺着脸颊淌落,将委屈宣泄而出。
披香殿侍女熏紫上前,有些疑惑:“小姐不是去找殿下了?怎会如此伤心?”
“他讥讽我是花楼娘子,我今后还如何见人!我不活了!”
到底是侯府三小姐,她从小到大都被人恭敬对待,哪受过这等耻辱。特别是被心中期许的夫君嘲讽,顿时难受得喘不过气。
熏紫怕她寻死,安抚着说:“殿下这番话是当着小姐面说的?”
“他听到我的声音就厌烦至极,哪里还容得下我四目相对。”
“既如此,便还有转圜之地。”
梁弦语抬起头来,眼泪尚还挂在脸颊边:“此言何意?”
熏紫满脸郑重:“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宫里闹了丑闻,有宫女爬了献王与雍王殿下床榻。太后娘娘大怒,皇后娘娘当众杖毙了不安分的宫女,扬言再有人敢行勾引之事,祸及家族。殿下受皇后娘娘教养,自然同仇敌忾。”
她吸了吸鼻子:“还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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