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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们事先已定好的计划,就算今日不能让庄妃被打入冷宫,也要让她降位份受惩罚,身败名裂……宗皇后到底还是松了口:“也罢,老四媳妇说得也有道理,吴贵喜,你打发人往永福宫请庄妃去,你自己则去一趟乾清宫,请皇上务必拨冗过来一趟,孰是孰非,都交由皇上定夺。”
庄敏县主闻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不好再坚持留下了,只得也给宗皇后行了礼,一面跟着妯娌们往外走,一面暗自祈祷,希望当初殿下与母妃就将善后工作做得万无一失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马婕妤就算说破了大天,皇后一样奈何不得母妃,以殿下和母妃的谨慎,想来定当早有防备罢?
顾蕴回到东宫后,便又做起针线来,只是手上动作虽未停,心却飞到了景仁宫去,其他几个妯娌事后都能通过各自的婆婆将这会儿景仁宫正发生的事,事无巨细一一告诉她们,只有她,得通过旁的渠道来打听,还未必能打听得一个不差,——果然东宫培养自己的宠妃已是刻不容缓了!
好在落霞与落英打听消息都是个中高手,景仁宫那边的进展,顾蕴倒也没等多长时间,已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庄妃被宗皇后的人“请”到景仁宫后,才与马婕妤一打照面,心里便知道今日宗皇后是因何发难了,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一脸从容镇定的给宗皇后行礼问安,那份落落大方的做派,与以前还没失势时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哪里有半分因犯了错只能偏安一隅的萎靡与颓丧?
马婕妤见了庄妃,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便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把着庄妃不停的厮打起来,嘴里还哭骂着,问庄妃为什么要害她,要害她的儿子?
庄妃自不会承认,马婕妤原本身体常年病弱,连说话都困难,是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但最难应付是疯子,马婕妤一旦发起疯来,庄妃一时间竟也招架不住,喝骂满殿的奴才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上前将马婕妤拉开,因宗皇后未发话,也没人理她。
以致皇上终于到得景仁宫正殿时,庄妃已是披头散发,衣裳凌乱,很是狼狈了。
但饶是如此,她依然一脸的镇定从容,待皇上听了马婕妤的哭诉,大致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她:“对马婕妤所言,庄妃你有何话说?”时,她也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只把腰肢挺得笔挺的回了皇上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无话可说,只是一点,除非马婕妤能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臣妾宁死也绝不会受此冤屈!”
说得马婕妤越发悲愤难当,跪着哭求起皇上来:“皇上,臣妾这些年活得行尸走肉一般,到如今惟一的心愿,也就只是为自己,为臣妾那苦命的皇儿讨回一个迟来的公道了,臣妾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了,纵有证据,也早被庄妃娘娘母子抹杀得干干净净了,可庄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人却不可能一个都不知情,只要皇上下旨,将他们全部押进慎刑司严刑拷打,臣妾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妾自己这些年备受折磨也就罢了,可皇儿他是无辜的啊,求皇上看在皇儿也是皇上亲生骨肉的份儿上,就给臣妾和皇儿一个公道罢,不然臣妾纵然死了也不能瞑目!”
一边说,一边还“砰砰”给皇上磕起响头来,不一时便将额头磕得一片通红,声音也哭得哑得不能听了,真正是声声泣血。
皇上将此情此景看在眼里,又岂能不动容,他是早将马婕妤忘到脑后去了,到底也跟过自己一场,尤其二人还生过一个皇子,如今听了她的哭诉,心里真是什么滋味儿都有,也懒得再与庄妃废话了,直接喝命何福海:“着慎刑司即刻上永福宫拿人,朕还不信,纸能包住火了!”
“如今庄妃娘娘跟前儿服侍的人,全部都下了慎刑司,想来至多明日,便能水落石出了。”落英落霞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毕,对庄妃的心狠手辣是真忌惮,对她的镇定从容也是真叹服,道:“虽然一直都知道宫里的娘娘们,尤其是能做到主位以上的娘娘,就没有哪个是善茬儿的,可依然没想到,庄妃娘娘竟厉害到这个地步,可真是一个人物!”
顾蕴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暗忖道,前世能做到皇太后的人,当然是个人物,既是人物,只怕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善茬儿,也不知道慎刑司的人能不能审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来?这事儿皇上已亲自过问了,宗皇后便是想屈打成招,也不容易了。
次日一早,顾蕴便听说了这件事的最新进展,永福宫的人受尽各大酷刑,尤其是庄妃跟前儿的掌事姑姑和首领太监等几个心腹,连指甲都全给揭了,指头也给剪了,两个掌事太监还叫上了一种叫“锡蛇”的酷刑,却依然个个儿咬紧了牙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顾蕴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知道竟还有如此古怪的刑罚,因问落英落霞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到底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就是拿中空的锡管绕遍刑犯全身,然后往管内注滚水,那管子的两头开口有大小之分,上面的大些,下面的小些,注水时注得快,排得却慢,少不得要从顶端的口上溢出来,如此浇遍全身,等松开锡蛇时,皮肉会粘在锡管上一同带下来,等于是活剥,神仙也救不了……”
话没说完,已被赶过来的冬至喝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在娘娘耳边说,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待喝得二人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后,方赔笑向顾蕴道:“娘娘别怕,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招呼罢了,慎刑司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成果,少不得只能这样,就跟腾骥卫一般……横竖不是我们做的孽,我们只是看戏的,看过也就罢了。”
顾蕴白着脸点点头,没有再说,只道:“这边庄妃跟前儿服侍的人不招,那边儿无论是太医还是产婆,十有*都早叫灭了口,看来这一次,庄妃娘娘能逃过这一劫了。”
能逃过也不是坏事,经此一事,庄妃与四皇子看清了宗皇后母子不要他们命誓不罢休的决心,想来就不会再继续韬光养晦下去,要与宗皇后母子正面为敌了,不然这一次能侥幸逃过,下一次谁知道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却没想到,还没到中午,事情便又出现了反转。
马婕妤听说庄妃跟前儿的人受尽酷刑也不招,知道自己报仇无望,悲愤绝望之下,竟一头碰死在了永福宫的宫门外。
这下就算没有真凭实据,庄妃戕害妃嫔与皇嗣的罪名也算是变相的坐实了,一时阖宫上下无人不为马婕妤扼腕叹息,宗皇后为此还亲自去乾清宫求见皇上,说要厚葬马婕妤,虽然人已经死了,厚葬不厚葬的都无所谓了,但至少也能让马婕妤走得安心些。
皇上准了宗皇后的话,追封了马婕妤为贵嫔,已妃位的例安葬,对庄妃,则虽未以‘戕害妃嫔与皇嗣’的罪名为其定罪,却以‘治宫无方,以致皇嗣惨死’为由,虢夺了庄妃的封号,贬为嫔,迁居宝月楼闭门思过,无诏不许踏出宝月楼半步。
顾蕴听说后,不由暗暗感叹,马婕妤也实在可怜,饶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一样不能为自己和儿子讨回一个应得的公道!
就是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四皇子还能不能再继续按兵不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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