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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季子姗低低唤了一声。
季老太太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她被吊在废弃工厂之时的情景。
她双眼被黑布蒙着,四周都是死寂的黑,双手吊起,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之中,那种不着地的感觉,就如同人死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心里头慌得很。 那一刹那,她想过很多事、很多人。她明明那样讨厌江美琴母女,但临死的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们。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牵绊,是她想要否认都无法否认的东西
。
“奶奶,先回房休息吧。”钟可情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季子姗,随即便扶着季老太太上楼。这桩荒唐的绑架案,谁是幕后主使,钟可情心中早已了然。
季老太太上了楼,江美琴赶忙拉起季子姗,跟着上去。
“奶奶嫌吵,你们别跟着——”
钟可情方一回头,站在她身侧的季子姗就不知何故,惊叫一声,脚下一滑,从楼梯之上翻腾着滚落下去。
“子姗!”
江美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下了楼梯,飞快抱着头破血流的季子姗,一脸慌张的模样,“子姗,你怎么了?子姗,不要吓妈妈——”
季子姗的唇角翕动了两下,随即就没了声音。
“子姗,你说什么?季子墨推你?” 江美琴漆黑的瞳仁当即充血发红,单手指着楼梯之上一脸惘然的钟可情,冷声斥责着:“季子墨,你为什么要推子姗!你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她,她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啊!”
钟可情的手僵愣在原地,有一瞬间的错愕,她十分确定她没有推季子姗。 “子姗,子姗你醒醒,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一个,你可不能抛下妈呀——”江美琴又哭又闹。在季老太太看来可能真有那么些许感情,而在钟可情眼
中,不过是一个唱大戏的泼妇,想法设法想要拆散她的家庭!
贺迟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巧瞧见了季子姗滚落楼梯的一幕。他一心想着维护季子墨,赶忙冲上楼梯,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问道:“你没事吧?”
江美琴一脸恨意地瞪着他们,“你们一家人,真是铁石心肠!”
季正刚身形顿了顿,薄唇抿得紧紧的,面色僵硬地看上贺迟,咬牙道:“贺医生,你看错人了,受伤的是子姗。”
贺迟不悦地皱眉:“季总,我是私人医生,专攻血液科和精神科,外伤不在我专研的范畴。”
他亲眼看着江美琴推倒季子姗嫁祸给季子墨,这会儿季正刚居然还要他帮季子姗看伤势,想得真美! “你,你们……”江美琴瞪眼望着贺迟,一双凄楚的眸子里泪水四溢。确实是她出手推了季子姗,这是赖在季家最好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但她似乎下手过重,季子姗真
的昏倒过去了。 换做是从前的钟可情,一定很容易心软,这会儿指不定都亲自上前查看季子姗的伤势了。可重活一回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些内心怀有
恶意的人,绝不会因为你对她的好,轻易回头。
钟可情缓缓转过头,对上季老太太的视线,平静道:“奶奶,我没有推她。”
“你胡说!根本就是你推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子姗是走到你身边的时候才摔下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江美琴咄咄相逼。
“我没有。”钟可情不急不缓道。
季老太太望着她们两个人,她们各执一词,一时之间,真是难辨真假。
“奶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昏迷之中的季子姗突然喃喃开口,迷糊着喊道:“奶奶……” 季老太太被绑匪劫持的时候,险些经历生离死别,那一瞬间,她深刻体会到亲人的重要。如今,季子姗这一声呼唤,无疑是一颗石头,重重砸入她那止水一般宁静、死灰
一般的心湖,一圈圈涟漪在她心底不断扩散开来,让她产生一种失去至亲之人的错觉。 钟可情发觉了季老太太的异样,她转头再看向江美琴,却见那个妇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笑意。钟可情一阵恍惚,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错误!是是非非在人的主观
感情面前,会显得异常薄弱。就算江美琴演得再怎么假,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季子姗不是她推下楼的,可季子姗那一声低低的呼唤,绝对可以打动人心。
“老太太,求你救救子姗吧……”江美琴又低声恳求道,语气变得更加卑微,“只要能救回子姗,我不管是不是子墨推她下楼,我都不会再计较的!”
听了江美琴的话,钟可情的眉头不由蹙起。对方是想以退为进!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季老太太呆呆站在楼梯口,心湖的涟漪越散越大,扰得她一下子乱了心绪。她突然走到贺迟身边,拍了拍贺迟的肩膀,道:“贺医生,人命关天,你就帮忙看看吧!她毕竟
是季家的血脉,季家人丁单薄,也是走一个少一个了……”
季老太太辈分要比贺迟大了许多,贺迟不好回绝,只得朝她点了点头。
贺迟走到季子姗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角,抚了抚她的后脑,转身对季老太太道:“可能伤了头,不能随便移动,先找个地方让她平躺下来。”
季正刚听了,随即抬头望向季老太太,试探着道:“妈,楼上空了两间房,正好让子姗和美琴先住着吧。” 季老太太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便沉声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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