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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份面皮和气度,就让黛玉刮目相看,初识军机大学士的“风采”……
贾蔷笑了笑,道:“不是我谦逊,我虽然有那么点见识,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如今大势越来越好,靠的绝不是我一个人的能为。若无先生和军机处诸卿们废寝忘食、披肝沥胆,顶着无数骂名和指责,维持朝纲不乱,使得天下逐渐平稳,又焉有今日之盛?五军都督府的诸卿亦是如此,诸卿不惧得罪那些军中重将,肃清百万燕军中的沉珂腐朽,重塑军法纲纪,挽救了大燕军魂,等同于挽救了大燕江山!诸卿,同样功不可没!”
诸文武感动莫名,再度叩拜跪恩:“臣等虽效微末之劳,又岂能偿皇爷隆恩之万一?”
贾蔷重新叫起后,笑道:“只是,大势虽美好,可难关却仍不少。甚至,会越来越多。治国治军本就如此,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譬如缺银一事,按理说,百姓已经将养生息二三年,可以搜刮一拨,填补填补亏空了。为了那些阿堵物,我愁的晚上都快睡不着了……”
黛玉听闻此,忍不住悄悄白了某人一眼,晚上睡不着是因为这?
呸!
其他人脸色也都微妙甚至凝重起来,听话音,难道是想加税?也是,今儿一开始就不停的哭穷,连太和殿的蟠龙金柱都想拆了卖。
可是,这恐怕不行……
就听贾蔷话锋一转,笑道:“这样做容易是容易,也不怕多几分骂名,却做不得。为何?我们自己都清楚,百姓太苦,尤其是底层百姓,最苦!若是加税,富户们士绅们有的是法子逃避重税,到头来伤的,仍是百姓。若如此,我们操持的一切,又有甚么意义?所以,还是选择难一些路罢。我们难一点,百姓就能轻减些。果真将难处都堆在本就十分艰难的百姓身上,那我等也太不要脸了些。”
文臣们自然万分欣慰,薛先、陈时等武勋们却有些心疼,陈时道:“皇爷何必如此自苦?便是眼下多收些税,等熬过难关,再补偿下去就是。再者,收了税又不是供皇爷吃喝嚼用,是办正经大事!”
武勋们纷纷附和称赞此言,李肃却沉着脸道:“临江侯说的轻巧,数年大旱过去不到三年,百姓休养生息勉强缓过一口气来。再加征税赋,又不知使多少百姓卖儿鬻女!再加上,适时下面难免有混帐官员趁机盘剥加收。上面敢收一两,下面就敢收十两。到时候,何止千百民户会因此家破人亡?”
陈时冷笑一声,道:“李相爷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莫非没听过慈不带兵、义不生财的道理?这会儿死千百个算甚么,等皇爷度过难关开海大成后,造福的何止千万百姓?到时候,一年新生出来的,也比眼下的千百民户多十倍百倍!”
“岂有此理!”
却是户部尚书张潮大怒道:“临江侯慎言!此等残酷之论,岂能登于庙堂之上?须知,沙场征伐那一套,可对外,对敌,却不可对内!为将来之盛,而使得当下百姓民不聊生,不惜残害万千黎庶之言,实属魔道!你再敢谈吐此等妖言,本官必死谏弹劾!”
张潮之后,连林如海都喝斥道:“百姓之命岂能置换?此乃武夫之言,不可充斥庙堂之上。”
若只张潮,陈时自然不惧。
不过林如海亲自下场,他自然不敢多言甚么,嘿嘿一笑,退到后面去。
小十六被这突然变化的气氛给唬住了,尤其是李肃、张潮、陈时等的咆哮声,因此大哭起来。
贾蔷抱着儿子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道:“临江侯,你一个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于朝政插甚么嘴?果真想参知政事,回头卸了都督差事,我调你入军机如何?”
陈时唬了一跳,忙道:“哎哟,皇爷!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臣只是胡吣两句,主要是见不得皇爷受难处,再不理会那些朝政了,和带兵全然不是一回事。”
贾蔷笑骂道:“废话!治军和治政若是一回事,也没有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的说法了。今日就且这般罢,今儿不是朝会,就闲聊几句,言者无罪。行了,都散了,各自去忙各自的罢。两边儿最好少碰头,不然天天掐架不可。你们掐架不要紧,吓坏我儿子可不行。”
“胡说!”
黛玉又听不下去了,她儿子即将是要成为太子的人。
哪怕注定不能如他父亲那样,是一个开天辟地的千古圣君,可也不能被臣子吵嘴几句就吓坏了罢?
别以为要当皇帝了,就不敢同你吵嘴!
贾蔷却笑道:“我儿虽然是太子,但也只是一个孩子。将来或许要承担巨大的责任,要有太多东西要学,但我仍不希望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背负巨大的压力。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任何人,都不许逼迫他。与其让他早早背上一个贤太子的虚名,我更在意的,是不让他的心灵发生扭曲,不让他的身子骨过早损毁。”
这番话,自然不是对黛玉说的。
这些他早就同黛玉说过许多回了,黛玉同样如此认为。
这番话,是他二人一道寻了这个机会,同诸多大学士们所言。
毕竟,皇太子的教育,万众瞩目,按规矩,也要交由翰林院的学士们负责,哪怕不在上书房,而在所谓的幼学。
诸文臣听闻这番言论,纷纷看向林如海。
他们也知道,能劝贾蔷回心转意的,唯有林如海。
只是林如海又怎会在这样的事上和贾蔷发生分歧,并未多言甚么,与诸臣一道退去。
后日贾蔷即将登基,他们还有太多差事要做。
且眼下小十六才一岁多,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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