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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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采花大盗裴二爷（第1页）

“……母亲？”

裴流觞愣愣地看着那一袭盛装的老夫人。

他眼底阴霾依然很深，可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也好似溢出了森森死气，一切仿佛遮挡于混沌之中，灰雾缭绕，使人看不真切。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你看你干的那些个好事！”

老夫人恶狠狠地骂着，指着裴流觞疾言厉色地训斥，那张苍老的面容已是铁青，显然已气得不行。

裴流觞垂了垂眸，之前那一鞭子从他左肩扫向了有腰，大红的衣裳早已破碎，血迹从中汹涌，使他一身湿黏。

可他听着老夫人那些憎骂，却并无太多反应，仅是平静地垂了垂眸。

须臾之后，他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一脸哑然地笑出声来，“难怪您发这般大的火儿。”

他笑了笑，又笑了笑，而后有些苍凉地问道：“人说手心手背皆是肉，为人父母当一碗水端平，可母亲怎不问我为何如此，怎不问我为何铤而走险？”

“那般下作手段难道我愿？若非有迫不得已的缘由和苦衷，我又怎会如此冒险？我难道不知那会得罪了二哥？”

裴流觞按了按肩上的鞭伤，又蓦然一笑，“您一口一个四儿，您心里莫不是只有四弟不成？母亲可知昭华公主圣宠加身，数月前的中秋宫宴上曾对二哥一见钟情？”

“今上虽嫌二哥不良于行，可好歹二哥名声干净，好歹二哥不近女色，好歹二哥他饱读诗书，今上有意让二哥做公主驸马，此事若成，母亲以为，我当如何？我永宁侯府又当如何？”

裴流觞又摇了摇头，他一身醉意，一脸姿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我坏他名声，坏他一身清誉，是因我知公主娇纵，一旦如此，她定然难以忍受，定然会死了那条心，绝不会甘愿下嫁一个不堪之人。”

“她看上二哥，也不过是觉得二哥无妻无妾，足够清白。

堂堂公主，自然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

“可母亲又可曾问过，可曾问过我哪怕是半句？在您心里，怕不是四弟一根汗毛都比儿子这条命重要，对么？”

裴流觞句句责问，倒叫老夫人一时失语，竟是哑口无言。

而一旁的方嬷嬷也是心惊肉跳，“三爷，您这是……您喝醉了？老夫人，不如老奴让人送三爷回房？”

方嬷嬷尝试着打圆场，而老夫人回过神来，“逆子！”

她到底是挂不住脸，僵硬地指着裴流觞便是一顿骂。

可裴流觞摇头一笑，但不知怎的，那双眼竟已渐渐猩红。

“……逆子？呵……逆子？”

他又蹙了蹙眉，像是在困惑，也像是在嘲讽。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了柳雁晗，他那个大嫂，当年在他设计之下，嫁给他那个傻子大哥的大嫂柳雁晗。

“呵……”

裴流觞又是一笑，旋即徐徐转身，“夜已深了，母亲还请早些安歇吧，儿子就先告退了。”

他一身落寞地往外走，恍惚时想起，上一次老夫人怒叱他为“逆子”

时，是在一年多前，是在柳家上门议亲，柳雁晗对他芳心暗许，想做他世子正妻时。

那时老夫人也如这般，狠狠的抽了他一顿鞭子，说他是逆子。

可什么才叫逆子？

他裴流觞只是生错了地方，这手染脏污，这心落泥泞，他怎就偏偏生在永宁侯府这样的地方？

怎就偏偏，摊上个这样的亲娘？

裴流觞就这么走了，可老夫人怒火难消，世子三爷的指责在她看来更像一种忤逆，是对她权威的挑衅和反抗，她为此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而另一头，定雲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