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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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谈心（第1页）

巨大的罗德岛号陆行舰如同泰拉大地上的一座移动堡垒，平稳地穿行在废墟与荒野之间。风夹杂着沙尘吹过甲板，灰黄的天空透出一抹微弱的晨曦，却无法驱散弥漫在整艘舰船上的沉重气息。

苏言独自坐在舰桥前方的观察台上，双肘撑在膝盖上，目光始终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他的表情平静，眼神深邃，却隐约透露出些许疲倦与哀伤。

不远处，特雷西娅站在一个钢质扶栏旁，犹豫地望着苏言的背影。她攥紧了手指，似乎想上前与他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迈出步伐。

“他看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累。”特雷西娅喃喃自语，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正在此时，楼梯口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特雷西娅回头望去，凯尔希正从甲板的下层走上来，手中拿着一份数据板。尽管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熟悉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压抑着的焦虑。

“凯尔希。”特雷西娅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你也来看他吗？”

凯尔希停下脚步，看了特雷西娅一眼，点了点头：“他需要有人陪伴。我们都需要。”

特雷西娅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承担了太多，一个人独孤地在这片大地上行走，只是为了能让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凯尔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迈步走到苏言身后，将数据板轻轻放在一旁的扶手上。她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废墟，与苏言一样注视着遥远的地平线。

“罗德岛会继续前进，苏言，”凯尔希的声音如同钢铁般冷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无论这片大地上发生了什么，无论我们失去了什么。”

苏言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凯尔希，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给你起名叫凯尔希吗？当初，我的另外一个副手告诉我，改造人只是工具，他们不是人类。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给你带来在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属于你的名字，只是因为，你值得我去这么做”

“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凯尔希的语气坚毅，“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正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我清楚你的决定，我们都清楚。”

苏言低笑了一声，那笑容中带着苦涩。

特雷西娅终于走了过来，从苏言身后抱住他，而后身躯微微颤抖，似是传来哭声。“苏言，”她的声音微弱，带着哽咽，“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已经……背负了太多。”

苏言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头。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感受到她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肩膀，那温热的湿润像是一种无言的责备，也像是一种深沉的宽慰。

“我可以停下来？”他在心里问自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答案却依然沉默。

“特雷西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深海中传来，“你能停下来，凯尔希也可以。罗德岛的大家……他们都可以。但我不行。”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痛楚：“如果我停下来，谁来带着他们走下去？如果我倒下，谁来撑起这个世界的希望？碎纸机告诉我，‘任务完成’，可我的任务……从未结束过。”

特雷西娅没有说话，只是将抱住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一些。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仿佛为他，也为自己，以及那些再也无法回来的故人而流。

“我害怕，”苏言闭上眼睛，低声道，“害怕每一次选择都会带来更多的牺牲。害怕每一次失败都会毁掉更多的希望。可是我必须走下去，因为如果我停下，就没有人能继续了。”

他睁开眼，抬头望向天际，那灰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阳光，仿佛连黎明也在迟疑着是否该降临。

“这个世界……太需要一个能够承载希望的人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悲哀，“但代价却是，我再也不能有希望。”

苏言抬起头，目光看向这破碎的大地，神情复杂。他的内心深处却像有一道裂隙，裂隙中弥漫着寒冷的黑雾，让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愈发沉重。他的手掌紧握着扶栏，微微发白，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不去触碰那深埋于心的悲痛。

“我能停下来吗？”

他心里反复问着自己，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过答案。

风依然在吹，带着沙尘与寒冷。但在苏言心里，那份深藏的悲痛与孤独，似乎被一丝微弱的温暖触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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