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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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浑河有河神吗（第1页）

庞丽等人无处可逃，怎么躲到了马车里。庞丽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道：“虞午，你是个有福气的。大旱三年，你说要买地，老天爷就给你送来了这一场甘霖。”

虞午侧坐在庞伟旁边，不大敢直视庞丽，感慨道：“不容易啊，久旱逢甘霖！竟让我碰到了。”

庞伟笑得最为灿烂，他道：“有了这场雨，可就好了。天神终于放过无辜的子民了，明天我就代父亲向诸神献礼去！”

虞午闻言眼前一亮，抬起头道：“浑河有河神吗？”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个时辰，浑河的水，肉眼可见地上涨了。整座向阳山也被洗刷了一遍。果然如虞午所说，庞伟选中的那块地一片泥泞，不堪入目。

虞午笑道：“怎么样，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太子伟还是要做治国理政的事情。我一介农夫，就种种地得了！”

“应该说牵牛的就该牵牛，骑马的就该骑马。”庞伟反唇相讥道，“等你哪天骑得了马了，再跟我说什么专业不专业的事情！”

接手向阳山的事情虞午是一刻也不能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虞龙、唐四出发了。

庞丽不放心他，特地安排了一队家丁早早地在向阳山前等着。

这座山原本属于一官员，因贪墨钱财，被有司处置，抄家灭族、枭首弃市。这座山连着一整片田地，都没入官中，辗转几手，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冯食其的手上。

当年此处虽算不上繁华，也是个两三百人的小村落，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七八户，二十多口人。

等虞午来到村口，村长甘明已带着为数不多的村民候在此处。只见他头发花白，看样子也该有五六十岁，唯唯诺诺的。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老农民。身后的村民，大多是老弱病残，只有一两个还算青壮的少年，也都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这座山就叫做向阳山，你们所在的村庄也正式改名为向阳山庄。在你们面前的虞小公子就是你们的主人。从此以后一切都要听虞公子安排。”

众人刚纷纷对着踌躇满志的虞午行礼，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有手有脚，我们能生存，主家当年到底有没有罪还不知道呢！我们只是他家的佃户，也不是他家的农奴，凭什么将我们也没入官中。”

虞午这才从林岚君府家丁口中得知，原来这里的所谓罪奴原本确实不是奴隶，都是平头老百姓。不过在此处租了几块地过活，就被硬生生判成罪奴。按照庞国的法律，此类事情该如何评判，虞午无从得知，即便确实不该将他们没入官产又能如何？难道还替他们伸冤不成？

如今的庞国，到处都是没收的官产，廉价出售给个别家族。地主豪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几年，大行吞并之事，国家的土地不停地向少数人集中。非是强国之计。

虞午总是不经意将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以为人们都应该对他的到来欢呼雀跃，一心想着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繁荣富贵奔小康。可现实立刻给他上了一课。虞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朗声道：“凡是向阳村的村民，想改籍为平民的我不拦着，即可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议论纷纷，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思。那青年与身旁人议论了几句，大声问道：“那我们还能不能佃地种？”

虞午冷笑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这点地我自己还不够，如何还能租给你？”

青年拨开身前的人，走到了队伍前面，怒道：“这整座山，千亩地，你能种过来？没有地，让我们去哪里吃饭？”

甘明见他言语无端，生怕他冲撞了虞午，被新庄主拿来杀一儆百。忙拦在他和虞午中间道：“百里捷！不得无礼！百里老妇，还不把你儿子拉回去！”

虞午推开挡在身前的虞龙，笑着道：“甘村长别怕，我既然说要放你们自由选择，就定然不会骗你们。只是这向阳山现在是我的产业，我只会自己经营不会假手他人。”

百里捷低头想想，也确实如此，没有谁天生应该帮助别人，也没有谁应该理所当然地索取。

虞午见他们都不说话，便道：“今天你们都可以选择成为自由民，只是自由民就不是我向阳山庄之人，必须离开，我不会养活任何人。现在你们可以选了。”

虞午原本以为，除了这个青年其他人应该都不会离开，毕竟大灾之年，这些老弱病残想要在荒郊野岭里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结果在此出乎他的意料，离开的一户人家，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幼子，跪着磕头道：“大老爷开恩，小人自家兄弟在林兰县有几亩薄田，若非我等被定为罪奴，早已去投奔了。如今能脱身为人，请让我们去吧！”

原本提议要自由的百里捷面露犹豫，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离开。因为在人群中还有一个老妪需要他抚养，作为大孝子的他如何能让母亲跟着自己受苦！

没有土地，他身无长物，如何能够养活母亲？这城郊之外是有千亩荒野，但是没有人敢去开荒，既没有水源、肥料改善土质，也没有农具、种粮，种下秧苗，更没有足够的储粮坚持到开荒结束，况且，这茫茫大山到处是山虫野兽，时有土匪出没，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如何保证安全。

若只是他一人，拼着一身力气，总能囫囵活着，可拖着老人，就万万不行了。

虞午见他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也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选择走的我不留，龙哥，你代他去办理放奴手续，莫要为难他。”

“留下的人的，也不必太纠结。我虞某人有信心带领你们吃饱饭，过上富足的日子。今日与尔等约：来年今日，再做一次放奴，届时凡欲弃我从良者，皆可自便。往后一年一次，当为永例。”

此言一出，别说向阳山的那些村民，就是跟来的林兰君府家丁，虞龙、唐四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唐四低声道：“公子，此例一开，恐怕人心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