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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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战火中的法国（第2页）

凡尔登如果失守，通往巴黎的门户将再次向德军打开。鉴此，霞飞命令驻守凡尔登的法军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阵地。一时间，凡尔登犹如一座地狱，从一条战壕到另一条战壕，到处都在战斗。在炮火的轰击下，抑或经过白刃战，联队往往战斗到最后一个人。2月25日，德军经过血战，终于攻占了杜莫炮台。该炮台的失陷，使法军的阵线被腰斩，与后方的交通也因此断绝。在这危急时刻，霞飞急忙向凡尔登增派援军，并委派贝当前去指挥。贝当一到凡尔登，就一面要求士兵顶住德军新的进攻，一面立即组织人力在凡尔登和巴勒杜克之间打开一条输送给养弹药的唯一通道。从2月27日至3月6日，正是通过这条抢修出来的狭长的道路，法方有2300多吨弹药、2500多吨各种物资和近20万士兵被络绎不绝的汽车送往前线。因此，这条路被誉称为“神圣之路”。从3月到6月，双方展开了空前惨烈的激战。由于双方为争夺这弹丸之地伤亡共达100多万人，以至于法金汉把凡尔登要塞称为“绞肉机”。尽管凡尔登战役一直要持续到年底，但从6月底便可清楚地看出，德军已在这一战役中受挫，而这一受挫又导致其在西线的总进攻计划遭到失败。

同年7月1日清晨，协约国经过5个多月的精心准备，发动了索姆河战役。进攻是在飞机和密集无比的炮火掩护下开始的，仅法国第六军阵地在7天内发射的炮弹就有250万枚之多。在开始时的几天里，德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但由于英法联军互相间配合不当，加之一些战术错误，德军很快就缓过劲来，拼死抵抗。由此，在4个多月的时间里，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其间，双方伤亡共达130多万人。11月18日，由于双方物资耗尽和冬季来临，索姆河战役才在难分胜负的情况下宣告结束。不过，对法方而言，此役仍有不可低估的意义。首先它大大减轻了法军在凡尔登要塞所受的压力；其次，它使德军在人员、物资方面均受到惨重的损失，以至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战斗力。

虽然也许可以说，协约国在凡尔登、索姆河两大战役中略占上风，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当1916年结束时，敌对双方都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显然，战争还将持续下去，可是，交战国的士兵和老百姓对战争却早已厌倦了。

失败的巴黎和会

经过四年三个月零八天的艰苦奋战，法国虽然最终赢得了胜利，但却已经精疲力竭，遍体鳞伤。连年的战争给这个作为战胜者的国家带来的损失是惊人的：因法国自始至终是交战场所，东北工业区已夷为平地，其余地区受到的破坏也同样触目惊心；140万人死亡或失踪，约300万人受伤，这使这个原本就劳力不足、人口老化的国家在人口问题上雪上加霜；为支付天文数字般的战争费用，法国已债务累累，欠美国近40亿美元，欠英国30多亿美元，由于发售“爱国公债”等债券欠本国人民1千多亿法郎。与此同时，因为战争与革命，法国在国外，尤其是在俄国的投资已血本无归。凡此种种，使整个财政濒临崩溃的边缘。

尽管如此，法国毕竟是最主要的战胜国之一。在法国统治集团看来，最终清算德国和独霸欧陆的时刻已经来到了。为了更好地实现自己的这一宏愿，法国政府自停战起就积极展开外交活动，力争使和会在巴黎召开。他们的努力没有付诸东流。1919年1月18日下午3时，巴黎和会，即各战胜国的分赃会议在法国外交部大厅宣告开幕。借东道主之利，法国在和会上不仅扮演了主要角色之一，其总理克雷孟梭还坐上了大会主席的交椅。

会议开始后，法国代表团就提出了一整套削弱德国的计划。该计划的重点有二。首先，法国借口“安全保障”，要求把莱茵河作为法德之间的边界--这是法国几个世纪以来所梦寐以求的，并在莱茵河左岸建立一个同德国分离，且又受法国保护的莱茵共和国；其次，向德国索取巨额的战争赔款。法国代表团的这一要求得到了国内大部分社会舆论的强烈支持。会议期间，《晨报》成功地发动了一场“德国佬应该赔款”的运动，顷刻之间，“德国佬应该赔款”成了妇孺皆知的口号。更有甚者，在当时绝大多数的法国人看来，只要将这一口号变成现实，就能一揽子解决战后的全部问题：物价昂贵、公债和货币崩溃、北部和东北部地区的广泛破坏、劳动力和交通器材的损失，等等。

虽然以“老虎总理”为首的法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面对美英两国的共同抵制，仍未能实现法国的全部意图。在持续数月的和会期间，克雷孟梭和“三巨头”中的另两位：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美国总统威尔逊多次发生激烈的争吵，以至有一次威尔逊竟愤然准备乘船回国。

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之后，参加和会的协约国主要国家终于草拟了和约文本。5月7日，克雷孟梭代表协约国把已经草拟好的和约文本交给德国外长勃洛克道夫·兰左，并向他宣称：“清算的时候到了。你们向我们要求和平，我们把和平交给你们。”克雷孟梭不允许德方代表就和约内容进行口头陈述，要他们在15日内提出书面意见。德方曾试图对和约的条件作有利于德国的修改，但被协约国方断然拒绝。在协约国的胁迫下，德国最终被迫无条件接受和约。6月28日，在凡尔赛宫明镜厅，即普鲁士国王在1871年普法战争中战胜法国后宣布建立德意志帝国的地方，签署了《协约及参战各国对德和约》，即《凡尔赛和约》。这一签字地点是由法方精心安排的，意在报复当年德意志帝国在此羞辱法国的一箭之仇。

尽管《凡尔赛和约》未能满足法国的一切要求，但它的许多条款还是让法国颇感满意：阿尔萨斯、洛林归还法国；萨尔地区的行政权由国际联盟代管15年，期满后通过公民投票决定其归属，在此期间，萨尔煤矿由法国开采；莱茵河左岸地区由协约国占领5～15年，右岸50公里地带宣布为非军事区；一些德国殖民地由法国“托管”；德国承受赔损的一切责任，在赔款委员会确定赔款总数之前，于1921年5月1日前先交付200亿金马克，其中50%为法国所有。

应当说，为使《凡尔赛和约》包含上述有利于法国的条款，克雷孟梭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在法国，仍有一些人责难克雷孟梭签订了一项既无保证又无安全措施的和约。起初，克雷孟梭尚可振振有词地反驳说，英美两国已分别作出了共同担保法国东部边界安全的保证。但在1919年10月，由于美国参议院拒绝批准威尔逊总统代表美国在巴黎和会上所作的这一保证，遂使克雷孟梭在反驳时就无法再理直气壮了。

绥靖政策

一战后签订的《凡尔赛和约》虽然使法国在表面上获利良多，实际却多是一纸空文。法国为了报复和尽快恢复国威，对德国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方式，在德国人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德国人坚信，只有依赖战争推翻《凡尔赛和约》，才能从法国人的压迫和侮辱中解放出来。1933年希特勒的上台便是德国走向极端民族主义的一个危险标志。

在30年代初期，法国政府仍奉行对德强硬的外交政策，在日内瓦裁军会议上曾坚决反对德国提出的“军备平等”要求。为了放手扩军，1933年10月，德国宣布退出裁军会议和国联。法国反应强烈，几乎酿成另一场冲突。法国的强硬政策在1934年外交部长巴尔都上任后达到极点。

巴尔都是为数不多读过希特勒的自传《我的奋斗》的政要之一，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德国的危险。为了抑制德国，他力主加强法国的军事实力，并在国际社会上致力于建立集体安全体系。巴尔都施展外交手段，通过《东方条约》和《法苏互助条约》将苏联拉入己方阵营，他还积极主张缔结由法国、南斯拉夫、希腊和意大利组成的《地中海洛迦诺公约》。然而大事未成，巴尔都便与来访的南斯拉夫国王双双被刺杀。巴尔都的去世标志着法国外交从强硬政策到绥靖政策的倾斜。

1936年3月，德军公煞违抗《凡尔赛和约》，进驻莱茵河左岸。莱茵河是保障法国国土安全的天然屏障，莱茵区的重新军事化意味着法国将随时面临德国的军事威胁。此事引起了法国政府的震动，内阁连忙召开紧急会议，一部分官员强烈要求采取行动制裁德国；但另一些官员唯恐扩大冲突，反对制裁行动。

经过几天几夜激烈的争论后，内阁宣布在国联未作出决定之前，将不采取任何行动。法国的退让使希特勒悬于半空中的心放下来了。当时的德国军事实力尚未恢复，希特勒冒了一次险试探法国的底线。如果法国即刻采取制裁行动，德军只有夹着尾巴灰溜溜撤回的份儿。可是法国在希特勒的试探之前屈服了。对于德国的挑衅，它只是将此事上诉国联，而国联所做的无非是发表一通无关痛痒的“谴责”罢了。希特勒从此更加有恃无恐地进一步扩充军备。法国一战以来力图建立的集体安全体系逐渐崩溃，法国的外交政策自此唯英国马首是瞻，实行绥靖政策。

1936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当时法国执政的是勃鲁姆人民阵线内阁。面对西班牙总理的发电求援，勃鲁姆起初决定援助西班牙政府。然而英国和国内右派舆论的反对迫使勃鲁姆打消原有计划，一步步走向不干涉政策。

德国和意大利虽然信誓旦旦地宣称不干涉，实际上却源源不断地向西班牙叛军输送军火，最终在西班牙建立了一个亲德意的政权。如此一来，法国被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团团包围，处于三面受敌的困境。而原本与法国结盟的国家见法国对西班牙置之不理也心寒不已，纷纷另寻出路。这一事件令法国威信大失，它苦心经营的抗德联盟也宣告分崩离析。1937年，德意日三国轴心形成。1938年3月，德国吞并了奥地利之后，又把矛头直指捷克斯洛伐克。法国是捷克斯洛伐克的盟国，根据1925年签订的《法捷互助条约》，法国有义务在捷克斯洛伐克受到慢略时提供军事援助。此时执政的法国总理达拉第本有践约援捷之意，然而国内大多数人却反对他发动战争，他最终只好无奈地选择了绥靖政策。

1938年9月28日，达拉第前往慕尼黑，同英国首相张伯伦、德国总理希特勒和意大利首相墨索里尼签署了出卖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区的《慕尼黑协定》。而被迫割让领土的捷克斯洛伐克却未能出席会议。强国之间如此昵目张胆地强买强卖，被史学家讥讽为“慕尼黑阴谋”。

9月30日，达拉第从慕尼黑回国时，已经做好了接受唾骂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待他的竟是国人热烈的欢迎，人们赞扬他给法国带来了和平。达拉第受宠若惊，也有些飘飘然了。10月4日，议会以绝大部分票数通过了《慕尼黑协定》，标志着法国的绥靖政策走向了极端。

马奇诺防线

法国采取绥靖政策其实是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一是政府懦弱无能，再也没有出现过拿破仑那样的人物主事，只能尾随国力强于它的英国。同时，国内的厌战情绪也十分强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政府曾信誓旦旦地保证士兵们能回家过圣诞节。但是仗一打就是4年，无数家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法国国力也遭到了重创。

刚刚从战争的阴影走出来，人们再也不希望看到流血和杀戮，不想再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他们开始盲目地渴望和平。然而，将和平的希望寄托在希特勒身上是不切实际的，向刽子手乞求和平无疑是痴心妄想。

1939年9月1日凌晨，德国向波兰发动闪电战。波兰立即向法国请求援助，法国像对待西班牙和捷克斯洛伐克一样选择了熟视无睹。其实，战局对法国还是相当有利的，当时德国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东线攻打波兰，而法国在德军防御薄弱的西线上部署了大量军力。只要法国发起猛攻，必定会打乱德军的军事布局。没想到，法军却选择了按兵不动，希特勒走的这步险棋又成功了！

9月2日，达拉第还希望通过谈判解决冲突。这一要求遭到了希特勒的明确拒绝后，法国迫不得已于第二天对德宣战，实际上是宣而不战，史称“奇怪战争”。宣战之初，法国曾借口没有完成动员一再推迟向德国进玫的日期，后来在波兰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才派一支军队进攻德国。法国和德国似乎达成了默契，德国任法国占领几个无人村庄，而法国也识趣地不再前进，并于半个月后撤回。法军的不战而退让德军松了一口气，也敲响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丧钟。开战前半年，基本上是“西线无战事”，交战双方都在对方步枪射程范围内，却可以大摇大摆地在敌军视线范围中走来走去，甚至隔着阵地开玩笑。在前沿阵地上，德军只要竖起“我方不开枪”的标语牌．就可以不用掩蔽地进行工程作业。防守在马奇诺防线后面的法国士兵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政府和军方为了给士兵“散心”，还在军营里建立了娱乐中心，派剧团演出，后来又购买1万个足球，供士兵们发泄精力和烦闷。

后方同前线一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战争打不起来。在这种盲目乐观情绪的支配下，人们马照跑舞照跳，一派歌舞升平。法国人之所以能够这么乐观，主要是因为马奇诺防线的存在。

凡尔登要塞在一战中曾经起到过重要作用。战后，法国为了保障军事安全，开始制定在边境构筑壁垒要塞体系的计划。1929年，马奇诺任陆军部长。他正式向议会提出了在法国东北部边境修建防御工事系统的提案，这一防御工事体系因而被命名为“马奇诺防线”。马奇诺防线从1929年底起修建，一直到1940年德国入侵法国才停止。

马奇诺防线全长约700千米，由保障地带和主要防御地带组成，共建有大型要塞工事44个，开挖地下坑道100千米，有炮塔150多个，大小碉堡1500多个。防线主体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地面是机枪工事和火炮工事。地下建筑有数层，包括指挥所、兵营、食品储藏室、弹药库、医院、发电站、过滤通风室等，内部通道四通八达，较大的工事中还有电车通道。工事外面则密布金属柱、铁丝网，或是河流、沼泽等天然屏障，可谓是固若金汤。躲在马奇诺防线后面，法国人如同吃了一粒定心丸。

自向德国宣战以后，法国一直奉行消极避战的政策，一来是想维护“和平”的局面，二来希望将战争的祸水引向苏联。德国之所以也“安分守己”，是因为要稳住西线，避免两线同时作战。侵占波兰后，德国又试图以此为烟幕弹，掩饰其战争意图，以争取军事准备时间。

当德国准备就绪之时，便是法国大难临头之日。这一天很快到来了，1940年5月10日，德军在西线发起全面进攻。马奇诺防线确实坚不可摧，但德军从比利时取道，绕过马奇诺防线进占了法国北部。耗费巨资修筑而成的马奇诺防线完全失去了作用，沦为了世人的笑柄。

德军打起了擅长的闪电战，快速绕过马其诺防线，直捣法国中心地区。而此时，固守马奇诺防线的士兵还在眼巴巴地等待敌人的正面攻击。当时法国的军事力量远远落后于德国，当德国使用大规模装甲集群、并有空军配合进行协同立体式作战时，法国还依赖单兵作战，企图用漫长的防御线迎击德军集中绝对优势兵力的机动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