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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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下等之人（第1页）

从被统领寻到的那一天，华歌就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自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在第五军生活，他所有的记忆，都跟第五军的人事物相关，他的心里，有且只有一个需要忠诚一辈子对待的主子。

这样的生活，华歌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也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就该是这样过的。

可直到，他遇见了那个人。

华歌觉得，这大概就是他这辈子的劫难了，怎么也跨不过，躲不过的那种，他只能步步深陷，步步沉沦。

好在，这是一场于两人而言，都堪称赴汤蹈火的感情，他背弃了一切，她也亦然，他们就如同在冰天雪地中依偎在一起的小兽，彼此承受着狂风，却不会分离。

他们温暖着彼此，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光，唯一的痴恋，哪怕被统领找到的那一刻，华歌也是不悔的。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成了统领说的那种，背信弃义，背弃了主子，狼心狗肺的恶毒东西，所有的人都会不耻于他，他就是所有人厌恶的对象。

甚至，他会接受到最严苛的刑罚，会死去，可那又如何。

他的这一生，枯燥无味，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极尽璀璨的绽放着的，是有血有肉，有灵魂和骨骼的，他不悔，他相信她也亦然。

可当他被束缚着，堵着嘴巴，被带到隔层后方的时候，华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他熟悉第五军的一切，他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这是第五军专门用来刺探情报的暗室之一，这个隔层就是专门用于躲避的地方，隔层极薄，但却不透光，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的一切声音，但却不会被看到。

他会被带到这里，很显然，是有人希望让他听到什么，不知道为何，华歌觉得，自己的心里慌的很，手心也冰凉的厉害。

“拓跋晔，哦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靖王爷。”许志烟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带着几分冷漠，“靖王爷可知道，自己为何能活着到这里？”

下一刻，熟悉的女声响起，华歌只觉如坠冰窟。

“本王自然知道，不过就是因为本王用了你们的人。”被压着跪倒在地的女子，形容十分的狼狈，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鲜，更没有了在华歌面前时，那种柔软无害。

“看来本统领猜的果然没错，靖王爷是早就知道，华歌是我们的人了。”许志烟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这本就早在她的预料当中。

“翔鹰国已覆灭，你们抓了我也是无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杀自然是要杀的。”许志烟声音一顿，“只是，我们主子仁慈，愿意给我们自己的人一个机会，只要靖王爷愿意供出翔鹰国那些余孽的下落，我们主子，就愿意放华歌一条生路，如何？”

空气，片刻的凝滞，然而下一刻，刺耳的笑声，在华歌的耳边炸开了。

“哈哈哈……可笑，你们，和你们的女帝，当真可笑，让本王用我翔鹰国皇室的消息，去换一个探子的命，你也要看他配不配。”

“不过一个探子罢了，若不是本王知道他的价值，你们当真以为，本王会愿意与这样的一个下等人虚与委蛇，他的命，如何与我翔鹰国的皇室女相提并论，你庆朝也莫要得意，我翔鹰国不过一时落败，终有一日，还会东山再起。”

靖王的表情几近扭曲，这一次翔鹰国之所以落败，其问题就出在，他太过相信了那个下等探子，若是他早一步将庆朝拥有那等武器的事情告知自己，翔鹰国怎么可能落到这般地步。

口口声声说是陛下最忠诚最信任的存在，可实际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枉费她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当真是让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靖王可知，华歌告知了你我庆朝之事，他要付出何等代价？”许志烟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意，哪怕这靖王的反应，本就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听进耳朵里，依然让她觉得刺耳到了极致。

“那又如何？”靖王嗤笑两声，“这就是他的命，他生而下贱，能为本王效命，为本王而死，那是他的荣幸，多少世家贵子都得不到本王如此多的宠爱，于他，已是一辈子享不完的福报了，他为本王赴汤蹈火，那才是他的价值。”

“如若不然，本王怎会纡尊降贵的讨好一个下等人，他这样的探子，本王手里要多少就有多少，他若不是出自庆朝，连给本王舔鞋都不配。”

瓷片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隔层内，与这瓷片一起碎裂的，还有华歌的心。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干涩的厉害，他以为，他会泪流满面，而现实是，他连一滴泪也无，他竟一滴泪都无。

昔日的一幕幕，就像是戏剧一样在他的眼前回放着，那个被他救下的遍体鳞伤的女子，那个和他依偎在一起，一声声唤着他的女子，那个和他互诉衷肠，许诺彼此挚爱唯一的女子。

原来他竟是从未看清楚过。

华歌被带回第五军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甚至当他看到，被人押解到他面前的靖王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华歌，你可看清这人了？”许志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这都是她亲自挑选出的孩子，是她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虽然他们皆是不能轻易展露于人前的暗探，可若是没有这一遭，哪怕只是在第五军做个探子，他们的生活，其实比很多人家的公子都还要好。

可偏偏，这孩子却没能跨过这情之一字。

“统领，是华歌罪该万死。”华歌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是华歌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庆朝，是华歌眼盲心瞎，竟信了敌国贼女，华歌是该死，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厅堂里，所有第五军养的人悉数都在，可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忍和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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