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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无意大位,是你们这些老臣将我迎出深宫。如果你们觉得雍王可以托国,当年何必多此一举!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仁懦可欺?
神都革命发生至今尚且不足两年光景,但李旦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感受却数倍于此前三十多年。他甚至有些理解当年他母亲为什么要灭绝人性、挑战人伦的向至尊之位发起冲击。人若不自强,将会永远身在囹圄之中,过往的善意与庇护,无非奇货可居而已!
正因如此,他心中对这些唐家老臣们的感受,从最初的感激逐渐转变为怨望,乃至于如今的敌视。
但无论内心感受如何,李旦自知眼下仍然远远称不上掌控朝政,特别是在有陕西道大行台这样一个毒瘤的存在下,他更不能凭着一时的意气将这一干所谓老臣们完全扫出朝堂。将狄仁杰留在朝中,也是一个榜样。
“陕西道因于边务,军事勤操。但朝中却不乏老臣固执作梗,只以休养为务,频阻修备武事。放眼古今,岂有兵戈不兴之强国?长此以往,外愈强而我愈弱。”
李旦虽然久在深宫,但也明白权势有何而来,行台所以壮大,又岂止雍王巧媚之能。
只可惜他此前所选中的王孝杰实在难堪大用,而且整顿南衙军务也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的困难。且南衙与外朝关联密切,即便有所成果,也难尽为君王私有。
“今次慎之小子所献资货,既入宫库,也决不可铺张于用度。此前几番修整北衙之议,俱因物用所困不能实施。如今既得这样一笔外财,正合投用于此!”
李旦生在天下,对于南衙北衙的区别自然也有着亲身感受,此前神都革命中,雍王骤大于都畿之内,正在于控制住了北衙。更往前,他母亲所以能行废立、他父亲所以能逐长孙,乃至于他祖父所以能登大位,无不定势于北衙。
此前之所以朝中军务调整还要专重于南衙,对于北衙少有提及,并不是因为李旦不清楚这当中利害,纯粹是被没钱逼的。
南衙十六卫提领天下府兵,虽然眼下府兵已经近乎崩溃,但终究还是制度上的国之公器,所以整顿南衙军务也是朝廷大事,哪怕府库空虚、财政艰难,这件事也必须要做。
但北衙则就有几分天子私军的味道,军事结构要更加独立,本身就是皇帝用来制衡南衙乃至于整个外朝的工具。所以想要通过国库财政度支对北衙进行大规模的扩建整改,朝士们的支持热情自然就不会太高。
李旦所接收这样一个局面,外朝如何暂且不论,内宫则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
他母亲的败家能力本来就是历代帝王中都屈指可数的,再加上还有一个家贼硕鼠雍王李慎之,趁着早前把持大内的便利,将宫库打扫的干干净净,耗子进去都得饿死其中,更不要说给李旦留下什么整顿北衙的起步资金。
无钱则寸步难行,哪怕帝王也是如此。李旦一家初归大内时,宫中一应用度都要从诸司公廨食料并诸勋爵门第筹给,又哪里来的钱去组建北衙所谓的天子亲军?
所以这一笔六十七万余缗的巨资,李旦是真的看在眼里,眼下钱财还未入都,已经决定要将之投入北衙,用以组建一支真正忠于自己这个皇帝的禁军力量。
听到皇帝这么说,窦孝谌多多少少是有几分失落。他此前重点提及雍王家财半是侵夺他们窦氏家产,也并非完全的无私,此时听到皇帝对这一笔钱款已有使用的计划而无虞他们一家,难免是有些遗憾。
不过窦孝谌也算是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钱财身外物,得之自然喜,失之也不足以为此苦念不休。于是他很快便将心中一点失落压下,接着便开口道:“北衙得此资财注入,必也能生机焕发,复为大用,典军者非亲信之徒不足授给。”
李旦闻言后点点头:“此事诚需慎重计议,只可惜豫王等少不堪事,宗家能领衔机密之选,也实在不多。”
讲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隐有期待的窦孝谌并说道:“北衙军务整改,都还只是宫防谋身的小计,边疆安危与否,才是真正的家国大计。陕西道所以自夸其事,无非边事几功。朝廷此前困于养息之论,于此未有远计。但如今,边计已经频为舆情焦点,不可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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