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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州。
天,仿佛被架在熔炉上炙烤。
一轮毒辣的烈日高悬中天,肆无忌惮地倾泻着白炽的光芒,将大地烘烤得一片焦黄。
目光所及,没有一丝绿意,只有无边无际的龟裂。
曾经肥沃的土地,如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深不见底,贪婪地吞噬着最后一点湿气。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绝望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沙砾感。
这里,是赤地千里的炼狱。
在一处被遗弃的荒村废墟中,几堵勉强伫立的残墙投下狭窄的阴影。
一群精壮的汉子挤在阴影里,如同躲避猎鹰的沙鼠。
他们裸露的臂膀上筋肉虬结,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沟壑。
此刻,他们激烈地讨论着,声音粗嘎,带着劫掠者特有的贪婪与狠戾。
“听说了吗?沈万石那老狗,真来了!”
“那车队,啧啧,望不到头啊!拉的全是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绿光。
“金子?堆成山?”
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汉子嗤笑一声,声音沙哑:
“我听说他家后院有棵摇钱树!缺钱了就摇一摇,那铜钱银子就跟下雨似的,哗啦啦往下掉!要多少有多少!”
另一个身材矮壮如铁墩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
“大乾首富……这名头听着吓人,可到底有多少家底?谁能说得清?”
“怕是连皇帝老儿的国库都没他富!”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雪亮的刀柄。
向往与好奇在他们眼中交织。
但很快,便被更浓烈的凶戾所取代。
“首富?呸!”
刀疤脸猛地啐了一口浓痰,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消失:
“他有钱是他祖上积德?放屁!还不是喝咱们穷苦人的血!”
“长州都旱成这副鬼样子了,饿死多少人?他不来赈灾,反倒带着金山银山来趁火打劫,低价收田!”
“这他娘的就是刨咱们祖坟,绝咱们后路!”
缺牙汉子猛地一拍大腿,眼中凶光毕露:
“对!抢他娘的!”
“这种黑心烂肺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抢光他的钱,杀光他的人!让他知道知道,长州的地头,谁说了算!”
铁墩汉子也兴奋起来,猛地抽出半截腰刀,冰冷的寒光映着他狰狞的脸:
“干成这一票,够咱们兄弟吃香喝辣好几年!”
“听说他这次带的现银,够装满几十辆大车!兄弟们,富贵险中求啊!”
其余众人也齐声低吼,如同狼群低嗥。
他们常年握刀的手布满厚厚的老茧,粗糙得像砂纸。
有人下意识地用刀刃在掌心轻轻一划,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血珠都渗不出来。
这群人,正是长州绿林道上赫赫有名的宴山寨好手。
如今长州饿殍遍野,官匪勾结,民不聊生。
而最让他们这群刀头舔血的汉子们热血沸腾的,便是大乾首富沈万石亲临长州“抄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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