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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姿端庄,神态是从未有过的沉静:“尚未给主母敬茶,她怎么就成了裴家的姨娘?便是把天底下的人都叫过来,任谁也知道纳姨娘的规矩。没有给我敬茶,她便不是裴家人。既不是裴家人,阿难又为何要敬重她?”
众人一时无言。
向主母行敬茶礼,确实是纳妾的程序里面最重要的一道规矩,代表着新妾得到女主人的认可,正式融入这个府邸。
裴茂之哄道:“巧儿,你就先向她敬一盏茶吧。先过了门,其他的咱们之后再说。”
弄巧扭捏着,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她端起茶盏,一步三摇地走到顾娴跟前。
她慢慢吞吞地跪下去,举起茶盏:“夫人用茶吧……”
顾娴没接。
她笑容温柔而内敛,虽然看似柔弱,却有种奇异的力量:“你该向裴家主母敬茶,我又不是裴家主母,你何必敬我?”
这句话的意思太过复杂。
厅堂落针可闻。
过了好半晌,裴茂之厉声:“顾娴,你这是何意?!”
顾娴冷静地站起身:“这个家,我不待了。裴茂之,从今往后,我也再不伺候你了。”
她从怀袖里取出一把匕首。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用匕首割开披帛。
寂静之中,裂帛声莫名令人心悸。
她把割成两半的披帛投掷在地:“从今往后,你我的夫妻情分便犹如这条披帛,情丝已断,再无牵扯!我顾娴今日自请归家,与你裴家恩断义绝!”
女人的声音,宛如江南春水般润透。
只是春水,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力量。
裴道珠眼眶泛红。
她的阿娘怯懦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重新找到了自我。
和离也好被休也罢,算得上什么丢脸的事呢?
那些在家族里面轻贱虐待女子的人,才丢脸至极。
裴茂之满脸不敢置信。
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顾娴,你这婆娘疯了是不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离了我,你要怎么活?!你以为你还是二八年华的姑娘,你以为还有男人要你吗?!你做梦!”
裴云惜紧跟着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阿兄,我这嫂子怕是痴傻了!她以为顾家还肯接纳她,她也不瞧瞧她那对兄嫂是什么德行,不把她扫地出门才奇怪呢!你让她走,等她走投无路,还不是得巴巴儿地回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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