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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翠兰问道:“他不是说我那面镜子送给别人了吗?”猪净坛道:“是的。”高翠兰道:“照这样说,这面镜子也是从别人家里拿回来的。也许他没认出来,不是故意的呢?”猪净坛道:“你想哪去了,他是个好人吗?”
高翠兰道:“他能承认镜子没丢没扔没损坏,也是我没想到的。那这样吧,反正是为了要回东西,你也别跟他闹翻天了。见到他,就说这个镜子比咱们的那个镜子大,也比咱们的那个好,可惜不是咱家的东西,咱们不能要。他送给谁的,就叫谁再细心找找,咱只要原来的那面镜子。”
猪净坛道:“这话我会说。可你也该明白,姓单的是个老奸巨猾,来软的他是不买账的。我也想好了,他要是再跟我耍滑头,我就来个追根求源,叫他说出镜子到底送谁了,还不如干脆逼着他一块去讨省事呢?”
高翠兰这才答应:“也是个办法。这样的古董,现在都知道值钱,他不会送给一般人。要不逼他,他怎么会说出实话?”猪净坛笑着道:“这回你明白了,还是得逼他。”
这时候,店里已经来了客人,高翠兰忙拿起那面镜子交给猪净坛,自己招呼客人去了。
再说廖主任把镜子交给了猪净坛,并得到认可,以为大功告成。立即叫司机吧自己送到单局长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单局长了结一件心腹大事,高兴地叫司机开车找了个饭店,跟廖主任喝起了庆功酒。
第二天早上,单局长高高兴兴地去上班,小车刚开到大门口,就看从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招手拦车。这时车速已经很慢,驾驶员随时停了下来。单局长伸头一看,是那个姓猪的又来了。忙问廖主任:“你不说事情完了吗,他还来干什么?”
廖主任忙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问道:“猪老板,怎么一大早又跑来了,东西不是交给你了吗?”猪净坛道:“你还有脸说呢,你交给我的是个假货!”廖主任道:“啥啥,假货?可不能这么讲,昨天可是你看好的,咱们说的也有话,今天怎么又说是假的了呢?”
猪净坛道:“那东西是我老婆的,只有她才认得。你骗得了我,骗不了她。”廖主任道:“这样就难办喽,这都十几年前的事,能找到就不错,单局长可是舎着面子要回来的。还真的假的呢,谁来给你鉴定?”猪净坛道:“你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跟你在这里胡扯,叫姓单的下来!”
廖主任正想拦猪净坛,单局长看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忙打开车门喊道:“猪老板,来来来,上车,咱们在车里谈。”猪净坛上了车,廖主任也连忙爬上座位,指挥驾驶员道:“开走、开走!”
驾驶员明白廖主任的意思,把车调头,开到一个僻静地方停了下来。单局长道:“你们都下去,我跟猪老板单独谈谈。”廖主任看了看单局长,意思要留下来,单局长忙摆摆手,叫他也下了车。
单局长道:“猪老板,我孬好也是个官场上的人,送出去的东西,是舎着面子要回来的,还会假了?”猪净坛把那个镜子掏出来道:“这个东西假也不假。要说不假,确实是面铜镜,它比我老婆的那个镜子还大、还好;要说假,它不是我老婆的那件东西,所以俺不能要。还得麻烦你把我老婆的那件东西找回来。”
单局长一脸为难,道:“这就给我出难题了,明明是一面唐镜,好不容易讨回来的,我看着也像。你们却说不是原来那一个,叫我如何是好?”猪净坛道:“这件事好办,我也不会为难你。你送给谁的,肯定是他弄错了,要不咱们一块去找他换回来就是了?”
单局长听他说要跟着自己去讨镜子,顿时着了急。他心里明白,虽然那面镜子送给表姑父的,但也算是幕后交易。从官场来说,他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也就是依靠这个关系,才转危为安来到齐兴官场的。可他也知道,有句俗话说,一表三不亲。其实这个靠关系的年代,不在于亲不亲,关键是利益驱使。十年前还斗过自己的亲姑父呢,何况这是个表姑父!
而且这个“表”字,纯度还不高,只是有些沾边,还是托人才找到的。这些年,全凭着互相交往,投其所好,才使这位可以给自己遮风挡雨的汪副书记“转正”为比亲姑父还亲的表姑父关系。特别是送了这块唐朝海兽葡萄镜之后,表姑夫这两年暗中使劲,居然在那么多争议的情况下,终于把自己扶上了局长的位置。可是现在姓猪的却逼着自己去要回那面镜子,他实在下不了决心。
猪净坛看他不说话,推他一把道:“还犹豫什么?既然他把这个镜子都给你了,你就说拿错了。现在只是把这个还给他,把我老婆的那个换回来,他又不折本,这事还不好办吗?”
单局长道:“你想的简单,他又不是开古董店的,哪有那么多铜镜,换来换去的?”猪净坛却高兴地道:“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他不是开古董店的,家里铜镜肯定不会太多,咱们到他家一看就知道,肯定能把我老婆的镜子找回来。”
单局长着急地道:“你说哪里去了?常言道,隔山不打鸟,你去合适呢?”猪净坛看着他道:“那你去合适。怎么还拿不定主意?”
单局长愁眉苦脸道:“你还逼我呢,我是在发愁。实话告诉你,我去要镜子的时候人家就说,这面镜子他也找行家看过,人家要出高价买呢,幸亏没卖。这说明什么?”猪净坛反问道:“我知道说明什么?”单局长道:“就说明他手里就这么一面镜子,还哪儿给你换去?”
猪净坛被他绕来饶去,但并没犯糊涂。拿起那个报纸包的镜子,瞪着眼问道:“你的意思,这面镜子是你送他的,那我老婆的镜子你捣鼓哪去了?”
单局长气急败坏地道:“哪、哪还有什么其他镜子,说来说去,不还是这面镜子吗?”猪净坛道:“那不对。我老婆说,他那面镜子,一直带在身边,明晃晃、亮堂堂的,她闭着眼用手都能摸出来,你想糊弄她吗?”
单局长哀求般地道:“猪老板,真不是糊弄她。要想糊弄你们,不如早就说镜子没了,还费这个事吗?”
猪净坛想想也是。道:“这么说,你送出的就是我老婆那面镜子?”单局长斩钉截铁地道:“就那一面镜子。”猪净坛道:“看来还是那个人搞错了。——对,你刚才说他跟生意人打交道,捣鼓过镜子,说不定他把那面镜子卖了,拿这个忽悠你?”
单局长哭笑不得,道:“他卖什么镜子,谁跟你说他捣鼓过镜子?人家是个当领导的。我的意思他不是没卖吗,说来说去,镜子不是在这儿吗?”
猪净坛也不耐烦了,道:“你说来说去算个屁?这根本就不是我老婆的镜子,我老婆只要自己的东西。”
单局长见他生了气,觉得这样纠缠不清。看来这面镜子打发不了他。于是想个缓兵之策,道:“猪老板,我知道你急,其实我比你更急,单位几十号人等着我给他们开会呐。咱们长话短说,我是真心诚意要把镜子还给你的,可你们说不是这一个,弄得我心里也没了谱,那就只能再想办法了。”猪净坛道:“这还像句人话。”
单局长看着他的脸色道:“既然你说让我再去找这位领导,那我无论如何也得再去一趟,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看能不能像你说的,找出那面镜子来。”
猪净坛问道:“怎么,你不让我跟你一块去?”单局长道:“这,你没跟人家见过面,送镜子的时候你也不在场,人家跟你说不着话。我怕你去了,反而把事情弄糟了!”
猪净坛不客气地道:“怎么,看不起我是吧?他到底是个什么官,让你怕成这样?我们虽然不认识,可你送给他的是你抢我老婆的宝贝,我去了当面跟他说清楚,理所当然要回自己的镜子。”
猪净坛说的话更让单禄越担心。但是再急也须把握分寸,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让他闯进汪书记家里,那不是自找难看吗?于是哀求道:“猪老板,我的祖宗吔,谁敢看不起你?你就别难为我了,再给我几天时间行不行?我又不是装孬不给,只要他家还有镜子,我保证全拿来,让你捡还不行吗?”
猪净坛听他说出“倒劲”话,心也有些软了。不耐烦地道:“行,我也不稀罕到他家去。既然你这么说,就再给你三天时间,我还在酒店等你,怎么样?”
单局长道:“三天,说不定连面也见不到呢。他是个大忙人,整天不沾家。上次要不是巧,他刚从外地回来,被我碰上了,那会那么顺利。你就多给几天吧?”
猪净坛嫌他啰嗦,问道:“你说几天?”单局长道:“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我保证给你消息。”猪净坛一瞪眼道:“别想着瞎拖,就十天。十天没有消息,我就闹你办公室去!”
单局长也不敢吭声了,只是点头。看猪净坛下了车,突然客气地道:“我叫司机把你送回去吧?”猪净坛摆手道:“我哪有那个福气?”说罢走了。正是:
以假乱真被识破低声下气只想拖
无奈凶神叮得紧下步棋局更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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