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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大坡下面,所有乘客都下车了,男乘客都去推车,女乘客跟在后面步行上坡,她听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声说:“妈妈你看那女的,像个大企鹅!”
她噌地转身,准确找到他,伸手警告地指了他一下,小男孩吓了一跳,惊慌地叫,“妈妈她好像听见了!”
邱鹿鸣笑,这一上午,她发现,现在自己的耳朵特别特别灵,还会动,只要她动一下耳朵,就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细微声音,如果不动,就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秘密,全家人都不知道。
她刚才在客车上,就听到两个年龄不小的男女一直嘀嘀咕咕,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听着就像不正当关系。
她忍不住在女乘客里扫视一圈,一个穿着青灰色老毛子大衣的女人引起她的注意,她这身打扮十分抢眼,只是她脚下的及膝长靴防滑性能似乎不佳,已经滑倒两次了。
最后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跑下坡来,才拉着她上了大坡。
两人一出声,邱鹿鸣立即确定他们就是车上那俩嘀咕情话的人。
就听身后两个女人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媳妇死不到俩月,就又找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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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咋的,他媳妇多会过日子的人啊,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这下好,成全这个女妖精了!”
“艾玛四十多岁了,图一个啥啊?”
“呵,你说图个啥?男人找媳妇图个啥?”
邱嘉树也跑过来,拖着邱鹿鸣上了坡,大家重新上了客车,邱鹿鸣注意到,邱嘉树跟那军大衣是认识的,两人攀谈了几句,好像还是同事。
客车一路走走停停,本该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足足走了八个小时,客车进入嘉阳县城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下来。
“张哥,在消防队停一下呗!”一个漂亮姑娘声音甜甜地跟司机说。
司机也不吱声,到了消防队路口,就停下了车。
“大国,在水利局路口给我停一下!”这次是个大叔。
到了水利局路口,客车又停了,大叔下车,跟司机说:“那什么,大国有空上俺家玩儿去啊!”
“哎哎,叔你慢走!”
司机回头问邱嘉树,“老弟你俩不下啊,在这儿下能少走一骨碌道!”
“张哥我俩在客运站下,我大哥去接站。”
客车转弯,不一会儿开进客运站大院,一盏大灯把大院照得雪亮,几个人从候车室里闻声出来。
邱鹿鸣位置靠前,最先下车,车门口,一个戴着大棉帽子和白口罩的人,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饿不饿?”
看不清脸,但声音是记忆中父亲邱冀邺的。
她愣愣地站在车门口,看着父亲,许多回忆浮上心头。
邱嘉树在身后惊奇地问,“爸咋是你来接的?我大哥呢?”
“你大哥今天夜班。”邱冀邺一边回答,一边拉着邱鹿鸣下车,在她帽子上揉了一把,把自己的口罩拉下来,“我的傻姑娘,半年不见,就不认识老爹了?”
冬夜的灯光下,邱鹿鸣有些眩晕,明明两个父亲长相是不一样的,但心里却感觉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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