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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天底下就没有尴尬不尴尬的马屁。
陈平安突然说道:“按照吴宫主的推衍,我可能会在某个时刻,去一趟中土文庙,何时去何时回,怎么去怎么回,现在都不好说。”
白发童子一下子噤若寒蝉,病恹恹坐回长凳,一只手掌反复擦拭桌面。
宁姚说道:“裴钱小米粒这边有我。”
陈平安笑道:“那就解谜去?”
小米粒跳下长凳,“得令!”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离开客栈循着线索,果然如陈平安所说,一路顺藤摸瓜,与先前所料不差,该买买该聊聊,最终在一处梅花千树的山水秘境,陈平安用一桩本该得手一株仙家梅树的机缘,只与那老夫子王元章换来了两枚印章,不曾想老先生最后抚须而笑,还送给了两幅梅花图,一墨梅一白梅,而陈平安所求两枚印章的印文内容,就来自于画卷题诗。
陈平安接过画卷后,再次作揖致谢。
想起一事,陈平安说道:“晚辈听说桐叶洲有一位宗主剑仙,大雪登山,说了一番与前辈在史书上的类似言语,他那宗门上下都曾听闻,不过剑仙在末尾添加了‘最宜出剑’一语,所以这位剑仙应该也十分仰慕前辈。”
老先生笑道:“是那‘天地皆白玉合成,使人心胆澄澈,便欲仙去’吧?”
陈平安怀捧卷轴,轻轻点头。
老先生问道:“一个如此与天地言语的剑仙,又是身在桐叶洲,那么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陈平安点头道:“已经战死。”
那位剑仙,正是桐叶宗宗主傅灵清。
老先生让陈平安稍等片刻,最后又送给了陈平安两枚印章,分别篆刻风雪助兴,天下狂士。
陈平安挠挠头,有些赧颜。
老先生笑道:“虽然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希望如今的浩然天下,有了更多你这样的年轻人。”
指了指别处,老先生正色道:“记得别学那容貌城的邵宝卷,好像做了多年的正人君子,就在等着做一次坏人,然后就此再不回头,实在太可惜了。”
离开这处秘境后,陈平安再用白发童子写出的琴谱,与条目城换来了三城的通关文牒,一般某个学问,换取两城关牒就已经是极限,显然夜航船对这《广陵止息谱》极为看重。一开始白发童子还有些洋洋得意,在铺子外边走路很飘,只是得知夜航船上竟然有十二城后,立即就开始跳脚骂人,小米粒赶紧抱住这个小小年纪就白了头发的矮冬瓜,白发童子依旧骂骂咧咧,朝着铺子那边飞脚不停,小米粒身体后仰,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才保证两人不摔倒,白发童子骂完之后,双脚落地,转身拍了拍小米粒的肩膀,“忠心可鉴,护驾有功,回头赏你几样好东西啊。”
小米粒就没当真,只是咧嘴笑道:“刚才我好像喝醉打拳哩。”
白发童子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摇摇头,“小米粒啊,我每次跟你说话,如果不使劲低头,都要瞧不见你的人,这怎么行,以后请咱们隐官老祖帮你打造一条小板凳啊,你得站着跟我说话才行。”
小米粒皱起眉头,偷偷踮起脚尖。结果发现那白发童子好像更高了。一个低头望去,白发童子立即收起脚尖,等到小米粒猛然抬头,它又瞬间翘起脚尖,小米粒后退几步,白发童子已经双手负后,转身离去。
先去了垂拱城,见着了那位夜中提灯写榜书的老夫子,陈平安帮忙崔东山捎话。
游历路上,小米粒小声问道:“裴钱裴钱,李槐说你是流落民间的亡国公主,在这儿,能找着你爹不?”
裴钱没搭话。
小米粒继续问道:“要不要我帮忙啊?我找人可厉害,巡山巡出的本事。”
裴钱一个小板栗敲下去。打得周米粒双手抱头,顿时心中了然,多半是找不着了。自己往裴钱伤口上撒盐,确实欠打。
他们还在那一条正值枯水期的大江之畔,露出那水底崖刻,沛泽苍生,龙宫深处。
在一处酒铺,遇到了一个自称少年上人的年轻人,正要提笔在墙上写字,还有个年轻伙计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喃喃自语,问那微时故剑何在。铺子外边,走过一个怀中渗出油腻的高大男子,他看着远方一位脚尖点点,轻盈旋转裙摆的活泼少女,眉眼细细。男人觉得今年就是她了。不枉自己读了四十四万字的浩瀚书籍,书里书外都有颜如玉。
正在双手拍桌嚷着要好酒的白发童子立即闭嘴。
陈平安突然站起身,来到酒铺外,仰头望向天幕。
容貌城那处荷塘,先逛过了声色城的两人,破开山水禁制,直接现身来到此地。
吴霜降,身边还有那位倒悬山鹳雀客栈的年轻掌柜。
凉亭内,刑官独坐。
嫡传杜山阴和婢女汲清,都不在此地。
好像剑仙就在等这位岁除宫的十四境大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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