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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妇人已经许久没有梳妆了,对着碗里的水照着自己的模样,都轻声啜泣起来。
“以前觉得自己过得苦,可这人间哪里有最苦的人,只有更苦更苦的人。”刘嬷嬷用袖角抹了把眼睛,小声说道:“还是托姑娘的福,老婆子我现在也能吃好喝好了。”
“对了,昨日不是拿了好些袄子来吗,老人家怎么不穿?是有人把袄子拿走了?”苏禾看着老婆婆的袄子到处是破洞,手肘处整个断开了,露出几团又脏又臭又薄的稻草团,忍不住问道。
“我给我儿媳妇穿上了,她病得厉害,成夜里发寒,我就给她穿上了。如今我儿子孙子都没了,这儿媳妇,我怎么也得保住。”老婆婆苦涩地说道。
“老姐姐穿我的吧。”刘嬷嬷把身上的袄子脱下来,披到了老婆婆身上。她们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高矮也差不多,这衣裳大小、款式都正好。
老婆婆赶紧推辞,“这怎么行,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我哪能穿你的,让你冻着。”
“穿着吧,我马车上还有一件。咱们老姐妹既是遇上了,也是有缘。等这事完了,我接你去我那儿住几日,也在京里好好逛逛。”刘嬷嬷哄她道。
“你们都是好人。”老婆婆抹着眼泪,哆哆嗦嗦地换上了刘嬷嬷的棉袄。
苏禾怕刘嬷嬷冻着,赶紧让她去马车上呆着,再叫侍卫回荷园多取几件袄子过来。
徐兰瓷和温舒仪在粥棚里站着,看着苏禾带着一群人围着老婆婆她们打转,二人都没说话。
“苏禾倒是个有心的。”看了好一会,温舒仪不情不愿地夸了一句。
“嗯。”徐兰瓷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你别像个闷葫芦行吗?你难道真想被逐出公主府去?到时候咱们怎么活?”温舒仪走到她面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就一点都不愿意争?”
“怎么争?大人是真喜欢苏禾。”徐兰瓷叹了口气,小声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好好服侍***吧。”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到时候被赶出去,我不信你还能这么淡定。你家人说不定把你送给哪个糟老头子!看你还装什么云淡风轻!”温舒仪瞪了徐兰瓷一眼,气冲冲地跑出了粥棚。
徐兰瓷垂下眸子,绞着帕子安静地坐着。
她们这些做女儿的,嫁给谁、嫁去哪里,自己从来做不了主。作正妻还是做妾室,全看命。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也羡慕苏禾啊,能让裴琰对她一往情深,死心塌地。
路上传来了牛角号声,是皇帝的金銮驾到了。
人群呼啦啦地跪了满地,山呼般的万岁声响彻云霄。
苏禾带着一行人走出粥棚,跪于粥棚前的空地上,悄然抬头看过去,隔着重重人群,只见那庞大的金銮驾正缓缓过来,李慕憬和李慈各骑了马护佑在两侧,而裴琰带着玄鳞卫走于身前面。
“大人真威风。”宋秋祥小声说道。
威风是威风,可是,裴琰是以身为盾啊!他以血肉之躯挡在皇族之前,为刀,为盾,为剑,皇帝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眼看他被泼一身脏水,却任那些恶徒肆意践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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