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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当初崔耕焚烧祭文时没有任何异状的事儿,也在人们脑海中被自动修正了。
有人说自己看到了天花坠落地涌金莲,有人宣称自己见到了天兵天将现于云端,还有人说崔耕宣读祭文时有雷声相应,念完之后,天边现七色彩虹。
当然了,崔耕正是追求这个效果,才宣称自己能够用祭文驱除鳄鱼的。
倒不是他喜欢在岭南道装神弄鬼,而是百姓愚蒙,岭南道黑水教徒众多,非常不好处理。
你说一千个一万个黑水教不可信,还是会有很多人选择相信。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会成为作乱的种子。
这么多人,总不能都关起来吧?
在后世,破除迷信的办法是让科学大行其道,现在没这个条件,崔耕也只能简单粗~暴地塑造一个新神了。
“信崔耕教”就是最大的邪教,大树底下不长草,没什么黑水教、白水教存在的土壤。
至于崔耕除鳄的办法,当然不是靠那篇祭文了。
事实上,这篇祭文也不是他写的,而是抄了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的作品。
当时,韩愈来潮州任职,见此地鳄鱼为害百姓,就写了一篇《祭鳄鱼文》焚了。
史有所载,“祝之夕,有暴风雨起于湫中。尽数日湫水尽涸,西徙于旧湫西六十里。”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韩愈祭祀完毕之后,马上就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大雨连下数日之后,人们惊奇的发现,这鳄鱼竟然真的搬走了,不再为害百姓。
韩愈当然不会什么法术,他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恶溪中的鳄鱼并非淡水鳄,而是咸水鳄。淡水鳄对温度变化不敏感,久居一地,分布范围狭窄。咸水鳄对温度非常敏感,经常迁徙,活动范围广泛。
韩愈所生的年代,正是前后几百年内,潮州气温最低的时代。
整好他祭祀鳄鱼的时候,连下了几天大暴雨,气温更是降低。那帮子咸水鳄被冻得受不了了,干脆搬家了事。
一个例证就是,二十八年后,气温升高,这帮鳄鱼又回来了。有个叫李德裕的官员来到潮州,“经鳄鱼滩,损坏舟船,平生宝玩古书图画一时沉失,遂召舶上昆仑奴取之,但见鳄鱼极多,不敢辄近,乃是鳄鱼窟宅也。”
哦,韩愈写一篇祭文,鳄鱼们就搬家。李德裕就得被鳄鱼们欺负而束手无策?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韩愈是清官,官声不错。但人家李德裕外攘回纥、内平泽潞、裁汰冗官、制驭宦官,论功绩可比他大多啦!
只有韩愈运气爆棚,整好赶上了鳄鱼迁徙,才能解释此事。
当然,崔耕要把这些鳄鱼赶走,就不能指望气温降低了。其实,他采用的是后世比较成熟的除鳄法。
沈括的梦溪笔谈有记载,“土人设钩于大豕之身,筏而流之水中,鳄尾而食之,则为所毙”。
简单地说,就是将铁钩附着在大猪的身体里,鳄鱼囫囵吞枣,吃了铁钩,内脏受伤,必死无疑。
另外,明清时期还有一除鳄之法,是用矿灰撒入鳄鱼密集之地,令其中毒。
崔耕明里写祭文驱赶鳄鱼,暗中却用这两个办法行事,这才造成了祭文一出,鳄鱼退散的效果。
不过,没有气温降低这个大杀器,零星鳄鱼总是能够幸免于难的。
崔耕最后又人为抬高了鳄鱼的价格和利用价值,不出意外的话,梅江的鳄鱼就此绝种。
对此他可是没半分愧疚,反正到了后世,气温降低,梅江鳄鱼会再次成为传说。
不过……岭南道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安南都护府呢?
啪!
岭南王府内,崔耕看了来自安南大都督曲览的公文,猛地一拍几案,道:“实在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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