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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指尖敲着青瓷茶盏,釉面映着那株碧玉般的灵植:“卓老,您瞅这宝贝,可是深山老林里蹲了半个月才逮着的机缘。”
叶片上凝着晨露似的灵气,晃得卓天世喉结上下直滚。
“天狼帮又不缺宗师苗子,这灵物搁我们手里也就是个摆设。”
欧阳玉忽然倾身:“倒是您,在医典二十九针卡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卓天世手一抖,茶汤溅在檀木桌上洇开暗痕。
这话戳得他心尖发颤——上个月给总督施针,明明摸到了三十针的门槛,偏就差了那点灵光。
“回春堂开价多少?”老头儿攥着太师椅扶手,楠木雕花硌得掌心生疼。
欧阳玉掏出块羊脂玉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乌老神仙那边嘛……”
他故意拖长尾音,瞅着对面老大夫脖颈都憋红了:“人家坐拥三州七十二家分号,九位数的价码眼皮都不带眨的。”
“放屁!”
卓天世拍案震得茶盏乱跳:“当老夫不晓得行情?去年云州拍卖会上的七叶火莲才拍出三千万!”
“那您给个数?”
欧阳玉慢悠悠抚平袖口褶皱:“丑话说前头,三天后我可要去回春堂签契书了。”
窗外蝉鸣突然刺耳起来。卓天世盯着灵植根部新发的嫩芽,恍惚看见自己悬壶五十载终于摸到大医门槛的模样。
指节捏得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声:“八……八千万。”
“成交!”
欧阳玉击掌唤人取来鎏金砚台,狼毫笔蘸饱朱砂递过去:“您老真是痛快人。”
红印泥在契约上洇开时,他袖口隐隐露出半截短信——发件人栏明晃晃写着“乌奇水“,最后那句“报价两千万封顶“被拇指遮得严严实实。
卓天世捻着山羊胡笑出声:“谁不晓得欧阳堂主做生意总爱埋暗桩?
逮着了算你机灵,逮不着就认栽。这回的坑莫不是价码?一亿八千万?您这是拿银锭子当铜钱使呢。”
欧阳玉摩挲着翡翠烟嘴,青烟从鼻孔悠悠吐出。
天狼帮六堂主里属他白鹿堂最阔绰,靠的就是这手“明码标坑“的规矩。
上个月给赵家供的鹿茸,面上标价实诚,暗里却掺了两成马鹿角;
就像去年给王家送的那批冬虫夏草,面上看着油亮饱满,底下可掺了三成草石蚕。
偏生这买卖经还越做越活络——毕竟满城奸商里,就属他把“要坑你“三个字明晃晃挂在招牌上。
“卓老觉得多少合适?”烟杆在紫檀桌上轻叩。
“这个数。”
卓天世伸出六根手指:“再多我就得把棺材本搭进去。”
欧阳玉突然拍掌:“痛快!就依您说的。”
侍立的小厮立刻捧来砚台,狼毫笔蘸得饱足。
这下反倒把卓天世噎住了。
他盯着推过来的契约,后槽牙隐隐发酸。
六千万买百年灵物本是公道价,可欧阳玉答应得太爽利,倒像吞了鱼钩的鳜鱼。
老爷子攥着笔杆的手沁出汗:“欧阳啊,看在我这把老骨头年年光顾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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