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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溪宁屋里坐了一会儿,洛云蕖方出来,带着兰香前往主持所在的禅院。
一院别开一角门,初入便见飒飒竹林在一隅,如一清幽绿衣美人,见者无不觉清凉洒满周身。
禅院幽静,屋内沉香袅袅,入鼻但觉沉静。
无心正在翻阅佛经,见到洛云蕖嘴角微微上扬,道了一声:“你来了。”
她示意洛云蕖但坐无妨,洛云蕖作礼后坐在了她面前:“又来叨扰主持了。”
“你能来便很好,无甚叨扰。”无心双手合十道。
洛云蕖点头,对无心道:“乞巧节就要到来,我素来知道庵里不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此时天热,我为主持打造了一清凉枕,特意送来。”
兰香打开礼盒,呈给无心主持一白瓷清凉枕。
无心主持接了过去,道:“感谢,施主有心了,只是出家人不讲究吃穿住行,一切随缘即可。”
“既然要随缘,你我之间何尝不是缘分,这一只清凉枕也是缘分。”
无心将清凉枕恭敬放一旁,又坐正看向洛云蕖:“施主请说吧。”
“嗯?说什么?”洛云蕖微微惊讶。
无心看了一眼洛云蕖:“难道施主心里没有想要问的问题吗?是我猜错了吗?”
洛云蕖顿了顿,道:“果然主持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您。”
“请讲。”
洛云蕖捧着茶盏缓缓的道:“前不久我看到了仇家的女儿,如今仇家失踪,她女儿落魄,她们害死了我的母亲这件事不置可否,我的心里一直都有恨意,但当我看到她被人欺负时虽然痛快可又会不忍,最终还是出手帮了她。”
无心主持认真的听着,问:“施主有什么疑虑?”
“主持,恨意让我有力量,但为何我的心里却也有同情?我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总睡不好,常常到半夜眼睛困着,心里明着,我感到自己内心更加复杂,有点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如何不像从前的自己了?”无心主持没有着急回答,只是引导的问洛云蕖。
洛云蕖思索着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不知如何形容,我心里有汹涌奔腾的恨,但也有怜悯他人的不忍,想要放下却不可以,想要拿起但下不了狠心,主持,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吗?为何看到仇人凄惨也会不忍?这样的我还能继续为母亲报仇吗?”
“这是一个很好也很勇敢的问题啊。”无心主持合掌道,“这说明施主心怀慈悯,而非狭隘。”
“此话怎讲?”洛云蕖问道。
无心主持了解洛云蕖过往的一些事情,她问洛云蕖:“按理说来,促成你母亲死亡之人绝不是只至臻娘子一人吧?”
“当然不是,她只是直接致我母亲死亡的人,还有更多看不见的人……”
无心主持又问:“那么你是不是打算每个人都报复一遍呢?”
洛云蕖只是咬紧了嘴唇没说话。
默认即是承认。
“你既然来问我,说明你还没有下定决心,不是因为你软弱。”无心轻轻的道。
“那是因为什么?”洛云蕖想不明白。
无心看向窗外,只说了两个字:“慈悲。”
“主持,我怎么能对自己的仇人慈悲呢?”洛云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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