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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一片绿海将远处起伏的山峦覆盖,能看到山顶缥缈的云层。日光穿过氤氲叆叇,万道霞光照射下来,光束笼罩的中心正是皇陵那边。就是不懂风水的人瞧看了这里,也知是青山绿水,层峦起伏,上风上水的绝佳宝地。
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将大道上方覆盖了个严实,形成一片阴凉地。可总有日光穿透密厚的叶丛,远远望去,忽明忽暗的光影在路前方跳跃。美得令人心思沉静,晏然自若。
“太妃娘娘,快要到了,也就一刻钟的光景。”
“好。”
这一队人马护送的正是崇王府太妃——桦绱的母妃。几日前,太妃在娘家姊妹府中小住,她家有个两岁大的小女娃,白白软软可讨喜了。奶娘丫鬟小心跟着,小身影蹒跚学步,摇摇晃晃的咯咯往母亲怀中冲去。
夫人:“是不是想起公主来了。”
太妃低头,淡淡一笑。
夫人:“一晃眼,子女都大了,我们也老了。”
太妃叹了口气,说:“是啊!”
夫人:“有时候,想想女人这一生真是没趣的很。年轻时气性也大,为了个花心的男人与后宅一众小娘斗得你死我活,可是斗倒一个再抬进两个,落了多少泪,气出一身病,得不偿失。为了稳固主母之位,拼命生养子女。明知生养的痛,还是一次次的迎头直上。管家,教育子女,争宠夺势。。。哪还有闲心像儿时那样赏花听乐,吟诗作画。有时照照镜子,模样早变得自己都厌恶了。”
太妃知道妹妹是在宽慰她,也忙接话:“大人对妹妹其实极好的。”
夫人怅然的叹了口气:“好不好,不都得装得好嘛!”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高门士族最是虚伪,脸面比命都重要。
管家从院门口走进来,手中拿着封信笺,上前说:“娘娘,公主的书信。”
夫人:“瞧瞧,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才几日不见,书信就来催了,定是要接娘娘去袁州的。”
太妃回看夫人一眼,浅笑接过信笺,展开阅之。只是看完,捏着信纸的手无力地垂下,一脸震惊,眼前天旋地转,陷入一片黑暗。
女儿不孝,这些年没能陪在母妃身边尽孝道。
他活着,母妃,顾琰羲竟然还活着。
曾经他救过我一命,如今是我该把这份恩情还给他的时候了。
知女莫如母,她的女儿,她又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心思。那件事,十年了也走不过去。
顾家小郎君竟然活着,是好事,可是凶险程度可想而知。余儿要护他,岂能容易?看看施家九公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太子妃在重显太子的灵位前跪拜,并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对着灵牌说:“殿下,臣妾来看您了。”
多少年没见了,十年了呢!
“桢儿走了,你的嫡子走了。”太妃眼中涌出大片泪水,说到这里哽咽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像是随意闲聊般,平静的说:“天家问可要过继个孩子,可是,臣妾老了也累了。不愿再操心,不愿再担惊受怕,想他能否平安的长大成人?会不会再经历一场生离死别的痛,就回绝了。”
手中的纸钱丢进火盆中,看着一点点被火舌吞噬,道:“你若还有一点儿为人父的自觉,便保佑余儿平安。若是余儿也出事了,殿下坟前可是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了。”
火光映照在眼中、面上,只是未照暖神情,依旧冷硬。
太妃抹了抹眼泪,出了殿,正欲步下台阶,一抬头瞧见故人。院中石榴树下一位青衫夫人静静望着她,瞧她看过去,便远远施礼。原来是良娣娘娘,如今也是太妃了。二人对视,最后相视浅笑。过去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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