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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行!”上官婉儿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崔耕满脸委屈。
就连太平公主都颇为意外,道:“本宫还以为婉儿你会答应下来呢,莫非崔著作做得还不够?”
上官婉儿缓缓摇头,道:“与二郎无关,我问你们,现在是写新体诗的人多,还是写上官体的人多?”
废话,新体诗是潮流,上官体早就过气了,当然是写新体诗的人多啊。
崔耕嘟囔道:“人多有什么用,我一个打他们一百个。”
上官婉儿循循善诱道:“好,就算二郎你能以一敌百,本舍人不敢妄自菲薄,能包打八十个吧。那写新体诗的人,是不是就只有一百八十个了呢?”
崔耕模模糊糊地抓到了点上官婉儿的想法,道:“姨母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上官婉儿点头道:“陈子昂若是肯改变文风,本舍人就让他升官发财,这叫“千金买马骨”。相反地,他若是冥顽不灵,继续写新体诗……哼,那说不得,本舍人也只能杀鸡儆猴了。”
敢情陈子昂一案,还牵涉到上官婉儿复姓上官体的大战略啊,这可就不是自己抖机灵能解决的了的了,崔耕顿时神色一黯。
上官婉儿柔声道:“二郎,你现在明白了吧?姑母和陈子昂之间的矛盾,绝对无法调和。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打算站哪边呢?”
崔耕沉吟道:“小婿当然是站在姑母这边,但我不赞同您杀陈子昂。呃……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咱们俩真的可以以一敌万呢?”
上官婉儿好悬没气乐了,道:“那怎么可能?你诗写的再好,也只能影响一小部分人。人家爱写什么诗,你管得着吗?”
“怎么不可能?”崔耕胸脯一拔,傲然道:“若是五年前,有人告诉您,世上有白如雪细似霜的糖霜,您信不信?如宝石似水晶的冰糖呢?”
上官婉儿道:“但制糖和做诗完全是两码事儿!”
“两码事?那蝗灾和制糖可是一回事?三年前,若有人告诉您,真能把蝗灾平了,您信不信?”
上官婉儿望着崔耕那自信的面庞,不由得一阵恍神,道:“本舍人明白你的意思,别人办不到的事,你崔二郎未必办不到,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崔耕大手一挥,笃定道:“您先把陈子昂放出来,七天,只要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到时候,您若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的话,再把他抓回去也就是了。”
“好,那本舍人就拭目以待了。”
……
……
“完了,忘了提解决著作局经费的事儿了。”
从太平公主府出来,冷风一吹,崔耕顿时一阵懊悔。
更让他郁闷的是,刚才的慷慨陈词,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对于解决上官体的问题,他毫无思路。
要知道,新体诗乃是历史潮流,十几年后,就会迎来新体诗的井喷期,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佛王维,即便自己有后世的记忆,也不可能与这等人物放对吧?这可怎么办?
崔耕烦恼不已,神思不属,溜溜达达,不知不觉,竟然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著作局。
守门的史忠见崔耕面色郁郁,不敢自讨没趣,悄没声地闪在一旁。
“娘的,又在睡觉,你们就不能有点追求,吟吟诗做做赋什么的,至不济,哪怕是赌钱也好啊!”
崔耕见状不由得低声暗骂。
当然,他也明白,自己有点吹毛求疵了。著作局里有追求的,都被调去编《三教珠英》了,现在可不就只剩下一帮歪瓜劣枣了吗?
咦?不对,还是有例外的嘛!
崔耕陡然发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儒,正手持一杆狼毫笔,刷刷点点,奋笔疾书。
仔细一看,好家伙,无数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在一等着旁晾干,还有一沓子写好的文章,摆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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