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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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顾延川和陈娇娇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拖着虚弱的身躯打了辆车到了酒店。

顾延川给我发来了消息：

“你自己先住在外面吧，等身体好了再回来。”

“娇娇身子弱，别冲撞了她。”

我反手一个拉黑删除，再给律师发送了我的诉求后才将手机关机，躺了下来。

寂静无声的夜晚，总是格外让人迷茫。

我躺在床上，思绪渐渐回到了和顾延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爸妈早些年车祸去世，是爷爷一个人抚养着我长大。

他是一个乐观的小老头，身子骨硬朗，留着一把白白的长胡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小学是街坊邻居共同资助我上的学，爷爷因此一遍遍叮嘱我：

“青懿，人穷志不穷，谁对你好你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定要报恩。”

在爷爷的教导下，我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

至少，只要我真诚相待，就一定会得到平等的回报。

见到顾延川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和爷爷一起去垃圾场捡瓶子。

因为对我们太过眼熟，门口的保安也对我们放宽了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进去了。

顾延川就在垃圾堆里小声哭泣，他声音很小，有点像小狗刚出生那样的呜咽。

可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是个跟我一样半大的孩子，只是脸都冻得发青了，整个人瑟瑟发抖躺在一片发臭的垃圾里，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爷爷将他捡了回去。

他用一半的积蓄带顾延川去小诊所看了病，也是他命大居然挺过来了。

从那之后，爷爷就有两个孩子了。

顾延川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以前的记忆全都忘了。

他只知道，是爷爷救了他，给了他生命。

“爷爷，别离开我。”

很多个夜晚，他睡着都在呢喃着，紧紧抓着爷爷的手指生怕再次被抛弃。

爷爷心疼极了，在征求我的同意后对顾延川视如己出。

可两个孩子不是爷爷能负担得起的，他开始早出晚归。

无论是寒冷冬日还是炎炎夏日，爷爷永远佝偻着腰在外面奔波。

只为了凑齐我们两人的学费。

给顾延川交上学费的那天，顾延川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哭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瘦骨嶙峋的身子在爷爷面前跪了下来，一声声磕着响头：

“爷爷，谢谢您，谢谢您。”

“我一定会报答您，让您和青懿过上好日子的，我一定会对青懿好的。”

那时候我真的为我爷爷感到无比骄傲，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人，是我最自豪的爷爷。

爷爷颤颤巍巍地点着头，眼含热泪不断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

从那天起，我和顾延川一起上学放学，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很幸福。

我以为我们未来的人生很简单，就是努力读书出人头地，然后回报爷爷。

但事情，偏偏不如人的预料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