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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已经不认识自己。
赵宁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秦桧,赵鼎、吕颐浩、蔡懋和钱喻清四人站在一边,沉默不言。
皇帝和宰执,在过去的十二年里,都相处融洽。
皇帝对宰执的信任,在外人看来,甚至在宰执们看来,从未有过任何动摇。
他们一起建立了大宋朝新的秩序,不断地为边疆输送血液,理清大宋积累了百年的余毒。
在这样君臣共治下,数千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寻落到新的家园,重新获得良田,安居乐业。
可是今天,宰执中的一位,犯下了滔天大罪。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对君臣之间的关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至少赵鼎、吕颐浩、钱喻清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秦桧只是贪污或者弄权,或许赵鼎会站出来为秦桧求个情,罢免秦桧一切职务、没收家财。
可是现在秦桧是私通金人。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能说服自己去为秦桧求情。
赵宁站在上面,他一只手握着剑,一直看着秦桧,注视了许久,直到午后的阳光已经斜到大殿中,映照得大殿内一片通明。
赵宁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大声说道:“高太尉,送秦相公回府!”
“遵命!”
赵官家离开了大殿。
钱喻清意识到,这是赵官家留给君王与宰执们的融洽关系中的一份体面。
他不愿意在宰执们面前,去定秦桧的罪。
但并不意味着,秦桧能逃脱。
意思是在告诉在场的几位宰执,朕不会借助处理秦桧,来威慑你们,朕不希望君臣有隙。
意识到这里,钱喻清心中感慨:赵官家总是能将君臣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
赵官家已经离去,大殿内却依然一片死寂。
“秦相公,请。”高俅面带微笑地说道。
秦桧缓缓摘下自己的官帽,转过身,在殿前司诸班直的陪同下,出了垂拱殿。
当秦桧路过文德殿的时候,他稍作了驻留。
看向文德殿门口,他仿佛又看到了靖康元年,那个青年跪在雪地里奏疏皇帝要与金人死战。
但那个青年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留下的是一个身着执政官的官袍的男子,那男子神色冷酷,目光无情。
秦桧突然大笑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皆为一场梦!”
高俅笑道:“秦相公,现在后悔了?”
秦桧一边走,一边感慨道:“后悔,但也无济于事了,如果人生有机会重来,该多好。”
高俅说道:“有机会重来,你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一路走来,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可有人曾威逼过你?”
“不曾有人威逼我。”
“官家对你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想要追究你。”高俅指着前面的大树说道,“它种下去的时候,就注定了它将来的形状,会长多少叶子。”
高俅继续说道:“既然官家没有威逼你,大相公对你也很器重,你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凭什么认为,重来一次,你能不私通金人呢?”
“高太尉的意思是,我注定私通金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所有的行为,都发自你的本性,而你的本性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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