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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韵楼是长丰档次最高的酒楼,临市中心主街解放路而建,人来客往均是当地有头有脸的政商人物,间或也有道上人物光临。
孟谨行到的时候,正是吃饭高峰,酒店门口的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早成了停车场,塞满各种高档轿车,乍看之下,没人会觉得自己正站在贫困县的大地上。
一名学生骑着一辆自行车,艰难蛇行在非机动车道上的豪车间,左避右闪,与孟谨行擦肩而过时,终于刮到一辆白色广本,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痕,引得警报声大作。
学生飞快地扫孟谨行一眼,猛踩自行车踏板,逃也似地窜进右侧的巷子溜了。
本该由行人、非机动车通过的道路,被当作机动车停放场所,这样的擦擦碰碰就在所难免,车主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如何?
孟谨行一边苦笑,一边低头抬步往香韵楼的大门走,肩头突然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
“怎么着,划花车子想溜?”
一名身着梦得娇,脖戴金链子,一脸横肉顶着光光大脑门的大汉拦住孟谨行的去路。
他身旁是一名同样打扮的长发跛足矮汉,身后则站着一名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长相儒雅,一身考究的灰色西服,掖下夹着老板包,大哥大的天线露在外面,与前面两名汉子很不搭调。
“车不是我刮花的。”
孟谨行赶时间,又不得不耐心解释刚刚广本被刮的一幕。
“少他妈装像!”
横肉男又推了孟谨行一把,“我看见就是你划的,速度赔钱,否则小爷的拳头不认人!”
这家伙说完还举起拳头自以为有型地吹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相信,就报警吧。”
孟谨行强压着心头火,冷声说。
“拿警察吓我?告诉你,爷是被吓大的!”
横肉男直接举起拳头,作势欲打。
“光头仔,煞煞碎,唔要为难人啦!”
金丝边及时出声阻止横肉男,“吃饭吃饭!”
话音才落,金丝边已经转身进了香韵楼。
跛足也拉了横肉男一把,横肉男这才朝孟谨行竖竖中指道:“小子,下回走路长点眼!”
孟谨行看着这仨人消失在旋转门后面,心里的火腾腾直窜,两个北客一个南佬,跑到长丰横七竖八,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些斤两!
腰间bp机猛响,一想便知是徐旸在催自己,孟谨行长吐一口气,也进了香韵楼。
进得包厢,也不管在座的认识不认识,孟谨行先行躬声道歉,“不好意思,在门口遇到点事,来晚了!我先自罚三杯。”
“呵呵,态度不错。”
徐旸笑道,“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是桑榆乡党政办副主任孟谨行,省里派下来的燕大高材生。”
“旸哥,别提这个啦,书本知识哪及得上实践来得丰富,我得从头学。”
孟谨行说话间已自行让服务员倒了三满杯白酒,每个足有三两,“啥也不说,先端正态度。”
众人看他一口气三杯酒下肚,立刻鼓掌叫好。
徐旸更是指着孟谨行说:“我这兄弟爽快吧?”
在一片应和中,大家移了个下首的位置出来让孟谨行落座。
包厢内除徐旸和孟谨行,共有四位客人,主客是刚满三十的县长秘书荀志刚,三位陪客分别是四十出头的县经侦大队副队长李红星、市旅游局市场开发科科员崔牛、县财政局书记的“书记”胡四海。
徐旸一一为孟谨行作了介绍,孟谨行也不含糊,恭恭敬敬每人都敬了一个满杯,最后又敬了徐旸一杯,粒米未沾先自灌了两斤白酒,一干人看他的眼神立马亲切许多。
国人的饭桌就是这么奇特,说是吃饭,实际基本不吃饭,菜色是摆设,重点在喝酒,而喝酒又多讲究,且爱把喝酒一事上升到人生态度层面,推导出——“酒风看作风,酒品看人品”这样全民皆知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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