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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百里安自己,被撞得眼冒金星,额头通红,疼得眼眶都泛起了红潮。
沧南衣面容淡薄,一贯悠凉,目光淡淡地看着在水中摇摇晃晃的百里安,就宛若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虽说如今她的命数已到了强弩之末,可她到底是妖仙之身,妖圣之体。
尽管尸魔一族肉身强悍,可是想要与她硬碰硬,还是嫩了点。
谁曾想,在水中摇摇晃晃,还未站稳当的百里安,却是双手如电探出,抓住沧南衣的衣袖,宛若拉拽着一根纹丝不动的木桩子似得,再度将自己的脑袋贴了上来。
这一次,他手里借势的力道几乎都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狠劲儿,再度锲而不舍地将自己整个脸盘脑袋挤上来似的狠狠撞过来。
角度极其刁钻。
几乎是额头碰撞额头,鼻梁骨撞鼻梁骨。
铆足了劲。
一声巨大闷响后,二人身体再度飞快分开。
百里安整个人往后倒栽进泉水里,后脑勺都磕在了石壁上,鼻血长流,嘴里一颗如弯钩般细小尖锐的獠牙带着血花从嘴里头崩了出来。
沧南衣于水中立如翠竹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她似是闷声一声,比起百里安这副惨烈模样。
她却不过是以一只手掌捂着自己的鼻子,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她玉白的指节里流淌出来,似蜿蜒的红线,颗颗莹红的血珠溅落在冷泉之中,当即就晕散开来一抹绯红的丽色。
她微微眯起的眼眸深邃。
忽然间,自殿外山间里灌进的风呼啸而过,殿外檐牙下悬挂着的八角宫灯明灭摇晃,影影绰绰的光影犹似天上浮云,一片片沧南衣那张静美如画的脸上掠过。
疾风自她山雪间吹来,拂得逆发飘忽,她目光冷极幽极,抬起手接过迸飞在空间里那颗带血的雪白獠牙。
这小子,能够伤到她,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了。
她眼带凉意地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擦去鼻间洇晕的血迹,淡淡说道:“你倒是好大的气性。”
百里安鼻子唇齿间不断流淌着血水,便是以手掌捂都捂不住,分明逞凶斗狠下死手的那个人是他,可此刻他却像是委屈可怜被欺负惨了的凄惨模样。
他两只手捂着嘴巴,眼眶泛红,也不顾自己身体东倒西歪地狼狈坐在水里头,一抬脖子,眼神凶狠之余又带着几分诉控的委屈,模糊吼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下的仙权者们,越是以为自己执法公正维护苍生正义,就越是会胡乱怪人!我上山这般久了,何时干过一件坏事了!”
沧南衣一张脸淡得看不出息怒,“哦?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干坏事?”
“我干了什么坏事?我能干什么坏事!不是你把我讨要过来的吗?!
你既然这般稀罕那恶妖一族,又为何要将他们封印在黄金海中?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吗?世间哪里有什么恶妖?不过皆是妖仙一族的先辈英魂受到饕宴魑煞之气所污染而遗留的妖族后代罢了!”
沧南衣心中一惊,面上诧异之色难以掩饰。
这小子竟聪明至此,连这黄金海百万年来最大的秘密都推演出来了?
这话……若是落到了仙尊祝斩的耳朵里去,他怕是当真要留他不得的。
“你既然知晓这其中隐秘,为何不将恶妖一族交给吾,反而将之私藏起来?”
“交给谁?”百里安好似没听懂她说的话一般,面上嗤笑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道:“交给沧南衣吗?”
沧南衣:“……”
所以他想直呼其名无礼到什么时候去。
这样,还不如乖乖巧巧地唤她娘亲呢。
“交给沧南衣有用吗?我辛辛苦苦藏在昆仑山这么久,若是把恶妖交给她那个不长眼的坏女人,她必然是知晓我已经悄悄炼化了祝斩的月光锁,她肯定又要变着法子来镇压折腾我了。”
坏女人?
沧南衣听到这个称呼,眉头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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