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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之吃了不少酒,一张小脸满布红晕,脚下走两步都不太稳。若不是神智还算清醒,能对姐姐的问话对答如流,谢慕林就要发飚了。
不过就算谢徽之醉得不是很厉害,她也依旧很不高兴:“你才多大年纪?就喝这么多酒了,也不怕会损害自己的身体吗?我平时是怎么嘱咐你的?喝酒伤身,就算是必要的应酬场合需得喝几杯,你也该尽量挑选不醉人的果酒或黄酒之类的,能逃就逃,起码要等到十八岁成年之后,才能多喝一些。你以前在老家还能乖乖听话,结果如今出了远门,就叛逆起来!萧瑞请你喝的酒吗?他这是在干嘛?!”
谢徽之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二姐别误会,不是萧二哥让我喝的……我中午虽是应他邀请出了门,但仅仅是吃饭而已,才吃到一半,他家里人就来找他回去了,说是有急事。我想着他家里的事要紧,就让他先离开,自个儿留下来把饭吃完,谁知恰好遇到了曹荣跟几个老朋友,便凑到一起说说话。他们说着说着就要了酒菜,我只能陪着,不知不觉就有些喝多了……”
谢慕林听说不是萧瑞让谢徽之喝的,怒气消减了许多,但还是不大高兴:“就算是这样,你也该控制一下。陪曹荣他们说说话就行了,意思意思随便喝两杯,就当是应景,喝成这样算什么?!”
谢徽之嘻嘻一笑,凑近了谢慕林道:“若是不多喝一些,他们几个又怎会松懈地往外透露消息?二姐,我从曹荣那帮子人那儿,打听到很有用的事!有了这些收获,就算我真喝醉了,也值得了!更何况我其实还没醉,他们一圈人全都被我喝倒了,还是我会的账,再雇了车来,把他们送回曹家胡同去了。”
谢慕林皱皱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谢徽之看了一眼门房里正看匣子交谈的谢显之、谢映慧与蔡老田,再回头瞥了瞥距离他们姐弟足有两三丈远的另一个门房,把声音再压低了些,在谢慕林耳边小声道:“跟曹荣一块儿来的,有一个是曹家正经的子弟,好象是五房还是六房的嫡子,只是不大受家里看重,但也叫家里正儿八经地补了官,在衙门里做事呢。据他说,近来承恩侯府来了一拨人,进府时遮头挡脸,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但有人听到其中一个婆子是山东口音。
“此外,承恩侯还有令,让家族子弟多多打听大理寺那边的消息,还要盯着林家与二皇子的动向,最好再多寻访几个经历过四年前黄河水患的平民百姓,道是有大用!那个曹家五房还是六房的小子,今日就立了个大功,寻到一个曾经在山东河道衙门当过差的衙役,得了承恩侯的厚赏,发了笔小财,便高兴地拉着一群人出来庆贺了!”
谢慕林挑了挑眉,想起萧瑞曾经透露过的消息,忙问谢徽之:“你萧二哥今天是不是跟你提过什么?”
“提过什么?”谢徽之怔了怔,“他没跟我提什么特别的呀?就是嘱咐我多多帮衬哥哥姐姐们。”说着还嘻嘻一笑,“还让我给二姐你捎了封信。”他伸手揣进袖子里,就要往外掏什么,谢慕林忙阻止了他,迅速往兄姐方向看了一眼:“不急,一会儿没人了你再给我。”
谢徽之笑眯眯地道:“反正就在我袖子里,若是一会儿我忘了,二姐记得自个儿拿呀,可别叫小蛾瞧见了,她跟着香桃认过字,说不定就看出来了!”
谢慕林没好气地嗔了他一记,伸出手:“拿来!”
谢徽之嘻嘻笑着掏出信拍在她手掌上,谢慕林迅速往怀里揣了。
谢徽之又回到正题,继续小声说:“曹家果然是打听到大理寺要办河工方面的案子了,林家不是有人做河东河道总督么?当年父亲的案子就跟他家有干系。如今大理寺要对付林家,曹家这是打算落井下石呢!也不知会不会查到父亲当年的案子上。若是真查到什么,那可就有趣了。当年的罪魁祸首王安贵是早就死了,可他闺女还在东宫做妾呢,听说不但很受宠,还有了身孕,即将生出太子殿下的头生子。太子殿下是定要护着她的,曹家要对林家赶尽杀绝,万一查出王家来,还不定怎么惹太子不高兴呢!曹家若是跟太子斗起来,那一定是场精彩的好戏!”
谢慕林笑笑,心想这哪里是曹家要对付林家这么简单哟,皇帝要对付林家,顺带拉曹家下水,曹家这会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得计呢,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坑里了。要是连太子都不站在他们这一边,天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结局?
不过,燕王进京才几日,大理寺有了新证人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承恩侯的耳中,还想出了顺水推舟的法子,找到了所谓能指证林家人的证人,这效率还挺高的嘛。曹家果然消息灵通,但愿大理寺的官员中,别有太多他家的耳目才好。
谢慕林正想事呢,谢显之与谢映慧就从门房里出来了,脸上看起来都还算轻松。
谢显之瞧见谢徽之俨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样,也皱了眉头:“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你今日是上哪里去了?天黑了也不回来,急得蔡叔不行,差一点儿就要上外头找你去了。若是等到宵禁,你还不回来,难道要在外头睡大街不成?!”
谢徽之笑嘻嘻地给长兄行礼道歉:“是我的错,我是上外头跟朋友见面时,遇上曹荣和几个曹家及他们姻亲家的子弟,一块儿喝酒说了会儿话,打听到一些消息。我都跟二姐说了,并不是有意喝多的,实在是……不多喝一点儿,他们几个都不肯轻易开口呀!”
谢显之便问是什么消息,谢徽之笑道:“就是昨儿二姐在桂园里打听到的事儿,曹家那边已经听到了大理寺的风声,正想找几个证人回来,对林家落井下石呢!他们家不知道自个儿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觉得终于有机会对林家斩草除根了!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得意忘形的模样,心里还挺快活的。”
谢显之呆了一呆,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瞧你喝得这样,站都站不直了,还不赶紧回院子去洗漱?!叫丫头给你煮碗解酒汤,喝了再睡,不然你明日定要头疼的!”
谢徽之笑着应了,又给谢慕林使了个眼色,便踉踉跄跄地转身走了。蔡老田连忙叫了个门子来,打起灯笼一路把他送进二门去。
谢慕林回头问二位兄姐:“如何?匣子里是什么东西?你们母亲在信里说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谢映慧阴沉着脸道,“装了几样玩物和不怎么值钱的新款首饰、文具,送来哄我们的!不必理会!”
她不愿意多说,谢显之却更坦率些:“母亲问父亲当年在河工案上是否掌握了什么独家消息。这话实在莫名其妙得很,当年的河工案,曹家最清楚不过了,她还需要向我们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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