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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宫城灯火通明但十分安静,只能听到禁卫军整肃的巡逻的脚步声,置身其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
月九龄看着不远处的天边紫电在闪烁,衬得黑云更加浓重,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了。
宫女尽心尽责地在前面引路,她们下榻的地方离明姝的寝殿不远,拐过两个廊角就到了。
抵达一扇木雕鎏金大门跟前,宫女止步,侧身躬腰说:
“郡主,殿下就在里面等您,请。”
月九龄抬眼看了看眼前紧闭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又偏头看了一眼宫女垂下的头顶,没有再开口,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是层层薄纱,从屋顶垂到地上,随着月九龄的推门的动作而飘动,由外向内荡漾着,暖黄的光便透过间隙泄了出来,也露出了在那重叠白纱后的少女身影。
是明姝。
月九龄没有走进薄纱,在关上的门前站住,朗声开口问:
“殿下深夜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你来了。”明姝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听不出情绪,她转了个身,看了停留在远处的人,语气强硬,“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月九龄发现这寝殿里的宫人都被遣去,空荡的殿内只剩她们两个人,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一边抬手掀开薄纱一边往里走,走得很慢,每越过一层纱光就亮一些,鼻尖嗅到的香味也更加明显,是在月星儿身上闻到过的气味,也是挂在她床边上的药香味。
一路走过,月九龄从这满室浓郁的香味里察觉到另一种熟悉的气味,但不等她捕捉却又被熏人的香气盖了过去,她目光不错地注视着站在白纱后面的明姝,只剩最后两层了。
隐约能看到少女倩影后边是一张大床,也垂着纱幔,两旁的灯架上有上百只烛蜡,照得明亮又闷热。
月九龄抬手掀开最后的薄纱,抬眸打量着站在台阶上的明姝——她还是穿着方才那身素雅的华服,妆发精致,只是脸上没有了笑容,仿佛刚刚在席上言笑晏晏的模样是错觉。
而明姝同样也在注视着来人,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以前你总是灰头土脸的见到人也不敢抬头,我都没发现原来你生得了个祸水的模样。”
月九龄的鼻子被冲人的气味攻击得快要失去嗅觉,她微微蹙眉,没将她这句嘲讽的话听进去,而是不动声色地寻找气味的来源。
似乎是从明姝身后传来的,她徇着源头望了过去……
床榻上还有一个人!
月九龄几乎是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浑身都警惕了起来,她正要收回视线开口,却不知怎么的怔住了。
明姝看到她的反应,也不再遮掩,往旁边退了几步露出了床上的“人”,阴鸷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破了好几个大案的‘女青天’,这就被你发现了。”
月九龄咬了咬后槽牙始终没有出声,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如果尸骨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没错,那是具没有了呼吸的尸体。
而且目之所及能看到露在袖子外边的指骨,这是一具已经开始白骨化的尸体。
或许在皇宫出现一具身份不明的白骨一点儿都不稀奇,但是这样的尸骨出现在静姝公主寝殿的床上,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可明姝本人并没有惧怕,她在看向床上的“人”时,那双总是轻蔑的眼睛里是温柔盈满爱恋的。
月九龄目测了一下,这应该是一具成年男子的尸骨,而且从明姝的反应来看,死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公主这是何意?”
她记得李氏灭门案一百多人都是中毒而亡,案子破了之后幸存的长子李健就给父母弟妹办了丧事下葬。
所以明姝是特意去掘前未婚夫李云的坟,将已经安息的人挖起来搬到宫里,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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