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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背对着我在翻包,虽然没看清脸,但我猜应该是杨钟泰,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我,见过杨红和我促膝深谈,生怕我掌握了什么证据。”
“在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我推到山谷里去了,这样就算日后尸骨被人发现,也可以说是我自已乱走乱跑,迷了路才会丧命。”
她低傅一声,眼底满是冷然和讥讽,拉上包拉链,放到脚边,叹了口气:“杨钟泰不可能把它带回住处,找到这包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陆茂筠哪里知道容不容易,实际上,他也是恰巧借花献佛。
来之前遇到个工作人员,说是有人托他给俞幼宁的,苦于临时有事,于是拜托自已转交。
“唔,还好吧。”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欣然认领下了这份感激。
商务车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抵达京市时,已经是深夜。
司机殷勤地帮他们把行李和一些杂物送上楼,又道了句“陆处您早点休息”,才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相较于陆茂筠的泰然处之,俞幼宁有点别扭,她一边蹲下身把需要清洗的衣物拿出来,一边问道:“你现在,究竟在哪个部门啊,跟在谁后面做事?”
本是随口一问,青年的表情却在瞬间变了,变得十分地不自然。
“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挺有前途。”他假意低头去解衣扣,然后扯开话题,“这次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多亏了老天保佑,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别劳碌命地到处跑了,我请了两天假去找你,单位积压了一堆的工作,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好。”
半个月后,包括杨红姑妈在内的三名嫌犯果然被一起押送到了京市第二监狱。
等到可以会见的那日,俞幼宁第一个递交了申请。
看到她的那一刻,杨钟泰立马鹌鹑似的抱住头,弓起背,恨不得把自已缩到椅子里去,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安静点!坐好!”
狱警高喝了声,他才慢慢地放下手,可仍低着头,一副心虚愧疚到不敢直视地模样。
“我还活着,你都这么害怕,那么死了的人呢?每天晚上你闭上眼,脑海里有没有浮现过你女儿烧焦的尸体,耳边是不是回荡着她临死前的哭喊,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到痛苦和悔恨!”
杨钟泰一颤:“我后悔,我真的后悔,我不该听我妈的,我不该被那些保险金迷了心窍,都怪她们!是她们的错!说什么女孩子不值钱,养不熟,带着个拖油瓶二婚找不到好人家,所以我才……我、我真的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啊……”
俞幼宁闭了闭眼,没打算与这种人继续争辩什么,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由狱警检查后转交。
是打印出来的杂志版块,被一篇完整的作文所占据,标题介绍道,这是名十二岁的孩子所写,来自木落县,荣获第十三届中小学生新阳光写作大赛一等奖。
下面还有一小段评委的点评,说这篇文章读起来非常美好,也祝作者能拥有像文中这般鲜活的未来。
“这就是你当初要找的东西,你以为她会给我什么?一封检举信?举报自已的父亲和奶奶,姑姑,在外面对自已嘘寒问暖,一回到家中就变成了恶魔,还不止一次地想要烧死自已?!”
杨钟泰下意识辩驳:“不、不是的,她不知道的,只是有个打火机不见了,我担心她无意中藏起……”
“她什么都知道!”俞幼宁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她会半夜爬起来偷偷搓麻绳,不是没想过逃命,她还在信封里写下一行小字,告诉我如果有奖金的话,麻烦帮忙捐给希望小学,她的文章里处处充满了希望,是因为她真正的生活里,只有绝望!”
“亲人们都只想要她死,所以,最后一次,她累了,放弃挣扎了。”
俞幼宁起身离开,耳边传来男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她情绪翻涌,只觉得恶心,加快脚步冲到监狱外,扶着墙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她埋着头缓了好一会儿,单手去包里拿纸巾,今天这个包的搭扣有点紧,按了半天没拧开,狼狈之际,一小包没有开封的面纸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顾不上许多了,她接过匆匆擦拭,打理好自已后抬起头。
出手相助的人已经很有礼貌地退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视线相触后,对方微微一笑,主动问好:“俞小姐,又见面了。”
“你是?”她满脸疑惑。
陈品清没感到意外:“我是陈颖芝的大哥,你的事情,我听她说过,其实我这边认识几个还挺有名的脑科专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忙安排。”
“呃不用了。”俞幼宁连忙摆手,“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差不多见了有不下二十个专家,现在我已经学会和自已受损的大脑和解,等它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呵……”陈品清被逗乐了,“俞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别人失去记忆,多少会有点怨天怨地,精神萎靡,你却还这么精神奕奕,难怪……”
她以为对方要说,难怪能和他妹妹成为好朋友,可表情又不像是要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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