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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回头去想一下,崔闾那被他抓了把柄暗中胁迫的样子,猛然感觉自己跟被人耍的猴一样,满脸通红,由青转紫。
崔闾拱手,半做赔礼道歉半故意调笑样,“徐大人海涵,崔某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你也看到了,这位不是我能拒绝的,我不按照他的意思做,怕成不了两州之主,自然,也就没有我了,呵呵!”
轻描淡写的,就将太上皇的凶残给勾勒了出来,未说一句残酷语,可那背后的意思,足令人脊背发凉,至少,徐应觉的脸是惨白惨白的了。
太上皇眯眼,假意抬手要来拍崔闾,后又掩饰般的收回了动作,好在徐应觉一陷在自己的恐惧里了,竟没发觉他的举动,只头也不敢抬的喏喏应承,“是,是,崔大人说的极是。”
“徐应觉,你能保证合西州一地百姓安稳度日,民生不乱么?”
徐应觉只听头顶上,传来一把低沉严肃的询问声,他连连拱手点头,“能,臣担保州内百姓安稳度日,治安民防上亦不敢有片刻松懈,臣,绝不敢有失君恩!”
太上皇背手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朕予你将功折罪的机会!”
徐应觉直接再次跪倒,欲哭无泪。
第142章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上皇的现身,让徐应觉老实了许多,再与崔闾同桌对饮时,那态度堪称极度谦卑了,连凳子都只坐了半边,给他斟酒还立马躬了半个身体主动提杯来接,那是真吓破了胆的模样。
等到毕衡被鄂四回带到宴上来,虽然已经梳洗,也重换了一身新衣的样子,但那精神状态,是整一副不好的模样,尤其在看到主座旁嘴角擒着笑望来的崔闾时,那眼神又惊恐又羡慕,最后都转成了一脸讨好样,搓着手上前,一声“闾贤弟……”
却是立马被主座上的太上皇手指轻扣桌面的声音打断了,只见那轻飘飘的眼神递过来,凉凉的似要把人钉穿,让毕衡一个机灵打着寒颤的清醒了过来,忙弯腰躬身往地上趴,“老臣拜见太上皇,请上皇恕罪!”
小半月的禁闭,在一个能观察到圣地中心的屋子里,每天都能透过窗棱,看见太上皇是怎么与崔闾相处的,他从震惊到麻木,中间当然是经过了不甘、羡慕和奢望,没人知道他那几日心中的天人交战,可要说真有什么反思,那就只有崔闾为什么没有,将巴结交好太上皇的事告诉他。
几十年的朋友,有这一步登天的好事,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带携他?
以及那副重返年轻的容颜,气血旺盛的健康身体,荆南有秘药,肯定、铁定有外界传言的那种长生不老药,太上皇如果是传说里的不可及者,那崔闾就是验证了此药的真实性者,属于触手可得之利,传出去要引起多少疯狂事,简直不敢想像,凭他与崔闾几十年的交情,怎么这样的好事,一点没想着他?
毕衡眼睛垂直看向自己长满老人斑的手,如果没有例外就算了,可崔闾偏偏成了那个例外,他不敢肖想能获得太上皇的馈赠,可对着相交了二三十年的崔闾,他想要再试试从前的友谊,看能不能从他那边获得重返青春的秘密。
这比什么人生理想,建功立业,或名传千古要有诱惑多了。
他一点也不想死,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从前与自己一样,日渐趋于老迈者,抛开他独享长生。
同样是人,为什么不能一样?
不行,他不甘,太不甘了。
毕衡趴在地上,这些日子,从撞破太上皇身份秘密的惶恐,到窃喜,再到对于长生不老的想望,他开始庆幸这一次来荆南找崔闾的行为。
富贵险中求!
太上皇近日连续敲打过毕衡,他是不屑用人九族家小作威胁的,可有时候没有分量的敲打,起不到想要的震慑效果,尤其在毕衡看向崔闾的目光中,有着那点点的贪婪欲望渗出,他便知道这人是起了什么样的心思,自然是不愿再给他亲近崔闾的机会。
若非不想打草惊蛇,他是一刻不想留下此人的。
崔闾眸光微动,垂眼看向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之人,心下叹息,毕衡这副模样,跟一巴掌打在脸上一样的,证明着他眼瞎的程度,怎么会以为此人是个可交之人,与他志趣相投,可做莫逆呢?
他瞎了,瞎的很。
可同样的,现在不是清算他的时候。
江州海船已经扬帆,留给他和太上皇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在接下来的二十天内,发挥手中所有实力的稳住各地局势,为即将到来的动荡做准备。
“毕兄请起,今日将你与徐大人一同请来,是有要事相商。”
崔闾举杯邀二人同饮,太上皇首座主位当然不用陪饮,眼神一瞬不瞬的在两人身上打转,闹的二人连凳子都不敢坐了,曲着腿弯着身的喝下了这一杯极辣又呛喉的酒。
本来崔闾是不想让太上皇坐席的,他的名头已经在两人面前亮了出来,人其实不用到,那震慑效果已经很好了,可太上皇偏要挤上桌,跟恶作剧似的,看着两人在他面前颤栗噤声,惊恐害怕。
崔闾无语,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小声道,“行了,把气势收收,将人吓傻了,一会儿还得我浪费口水多说两遍。”
这才叫太上皇收敛了几分,声音却依然威严肃穆,“朕不便现身,这个你们知道,是以,这荆南大小事务,便全托了崔大人去做,他的话,便是朕的话,他的一切指示,你们要像对待和执行朕之令般,要严格遵从,依言执行,可明白了?”
二人立刻垂手低头,“是,臣明白。”
崔闾便道,“毕大人回去继续主持开渠仪式,务必将贯通和州的渠流工程弄的声势浩大。”
毕衡脸颊抽动,一副果然你还要用到我的得意模样,眼神微动道,“不知闾贤……咳,不知需要多大声势?”
崔闾眯眼一笑,“全国关注的那种。”
眼下满朝臣工的眼睛,都盯在航运上,他需要用其他事情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至少不要那么太关注海上贸易了,哪怕分一下神也好。
徐应觉侧耳倾听,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舆图卖地的算计,连着他身后的富绅都一起掉进了陷阱,只是这风声他根本一丝不敢露,毕竟这门生意是他牵线搭桥的,那些被骗了巨额钱财的,不敢找崔闾,却一定会找他。
他现在只能颓然的等着崔闾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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