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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只云淡风轻地归为?,“索性直接南下”。
左心口的位置有点抽疼。宣榕沉默片刻,轻而又轻地道:“我没有任何问责你为?何在此、是否跟踪我的意思。也不在意你当初到底换了多少身份。耶律,我只是想告诉你。”
那双琥珀色的双眸看透尘世,悲悯苍生,此刻却?只静静注视着他。续上被那个吻打断的陈词:
“我很高兴你那时活了下来?。三年前如舒公案发,我崩溃,但?不至于绝望,因为?当时我已陆续做出了点实事,知道这条路是有迹可循、可堪走通的。最开始的慌乱过去,也就能自己想通了。
“但?七年前不是。
“当时我其实很茫然。
“我觉得尘世间不该如此,倾轧掠夺,不过一方侵蚀另一方利益。无论是强对弱,官对民,或是传统意义上父对子,夫对妻,或许都?有些许这种意味。弱势者无法伸冤,甚至不知他们可以伸冤反抗。
“可我也反复怀疑自省,我这种想法,是否也是一种偏见愚昧,一种自行其是的狂傲,一种妄想打破规律的不合时宜,在把自身想法强加于人……”
耶律尧默不作声听着,忽然打断她道:“不是,没有。你很好,这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
宣榕轻轻道:“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救一个人就好了。哪怕一个。”
这个角度,微微俯视,能看到耶律尧浓密的长睫。
他眼尾收起一个精妙漂亮的弧度,方才泛起的红意还未完全消退,越发像那摄人心魄的妖,轻轻道:“你救了我。”
宣榕一愣:“我没有救下你。”
“不,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耶律尧忽然笑出声来?,他这一笑极为?肆意,十多年尘封的光阴化?为?他的一句话——
“你不用亲手?救赎我。
“我愿为?了有朝一日?,有资格立你身侧,而努力自救。”
宣榕怔愣,又听见他仰头轻笑:“所以,我说你救了我,小菩萨。”
他在说。
世间浑浊,众生皆苦。
而有人静立红尘,即使什么也不做。
就可以荡开污秽,光照万里,成?为?另一个人的救赎。
*
另一边,苓彩先去茶房,领了六壶不同品种的温茶,并一些糕点。这才和奉茶侍女们一道去了暖阁。
暖阁地处东南,熏香阵阵,温度舒适。
外头的桂花已然盛开,被秋雨打湿。
激起群聚在此朝臣们的雅兴,他们开始吟诗作赋,作到兴头上,有人唤来?笔墨,刚要挥毫,见到苓彩,纷纷颔首道:“苓彩姑娘。”
苓彩行礼笑道:“各位大人好雅兴。郡主有事稍迟,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立刻有人道:“这说得哪里话。”
他们接过侍女送来?的茶,品茗作谈好一会?儿,见宣榕还不来?,又有人笑着打趣道:“郡主可向来?准时无误,今儿被何事耽搁了?季大人去瞧瞧催催?”
坐在窗边的季檀微微一顿。
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袭月白色长衫,雅致端凝,用杯盖轻拂茶叶,咽了一口茶才徐声道:“陈大人怎么不去催?”
陈铭任户部给事中,平时参奏别?人、抓人小辫子不少,此刻却?笑眯眯道:“我哪里敢,不像庭芝,我在郡主那可没这个脸面。”
季檀淡声道:“那檀也没有。”
陈铭想给他戴高帽,他却?眉眼冷淡,不动声色地把太极打回去。
陈铭自讨了个没趣,讷讷起来?,他琢磨不太透季檀想法,刚要旁敲侧击鼓吹几句,可犹豫许久,终究没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到嘴的话咽回,忽然见到暖阁又有人慢慢走进,眼神一亮:“袁阁老!”
来?者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
发须泛白,慈眉善目,一双眼弥勒佛一般微眯,正是内阁次辅袁枚,分管礼部。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我。外头冷,我进来?讨杯茶喝。”
袁枚在朝堂以笑面虎著称,有他在此,今日?恐怕无法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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