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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植株根深蒂固的向阳性
宋阮淋了一场雨,衣物湿透黏在身上,就这么一路湿着回家。果不其然,宋阮当晚身体发热,头疼、骨头疼,脑袋像有一只大手死死扣住,怎么翻腾也睡不着。
夜半凌晨,喉咙干巴巴的疼,浑身骨头酸痛,头昏发热,大脑某处隐隐作痛。
宋阮心觉不妙,半趴着勉强从床头柜里扒拉出体温计使劲儿甩了两下水银,后夹腋窝下,大约过了五分钟,眯着眼睛聚光看显示,水银柱噌噌噌从底部升到三十九度。
姜老师在睡觉,宋阮没敢吵她,微弓着腰扶墙一步步出房门,怕动静太大,他没开灯,用手机电筒的光照着客厅药箱,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翻腾退烧药。
不甚清醒的视力模糊辨认出药物信息,写着高于38。5度才能服用,宋阮掰开药片,就着餐厅桌上那杯剩下没喝完的冷水灌药。
不带余温的冷水稍稍滋润了火烧一般干涩的喉咙,清醒了一瞬,可下一秒脑袋愈发昏沉。
宋阮扶墙回房,药片起了作用,右半边脑袋的疼痛稍减,明明后背浸满冷汗,可他一整晚都觉寒气嗖嗖,修长的身体蜷缩在被子中,整个人呈病态的虾状。
隔日早,姜老师早起准备去上课,在门外喊了两声没动静回应,早读快开始了,急匆匆正要出门,不经意瞥见电视机底下凌乱翻开的药箱。
右眼皮适时一跳,于是折返回去,仔细看了看被剥开的药物,联想一直在房内没声音的宋阮,老人眸间闪过一丝错愕。
宋阮房间窗帘密不透风得关着,姜奶奶没犹豫,进门把帘子“唰”的一声哗啦啦打开。不算炙烈的光线争先恐后一齐涌进昏暗的房间。
姜奶奶此刻看清虚弱蜷曲在床的宋阮,白洁的额头不断沁出汗,浅蓝色的枕巾一大块都洇湿成深蓝。
心疼和着急的心情争先恐后窜上姜奶奶心头,带有岁月的粗糙手心贴靠宋阮额头,湿润的热度在掌心跳腾。
姜老师慌忙把沉睡不醒的宋阮拍醒,“阮阮……阮阮……”
宋阮浓密的眼睫一颤,恢复意识,喊了一声“奶奶”。
声音低微虚弱的程度和刚出生的幼猫咿呀没分别。
姜老师苍老的双眸溢满疼爱,“乖孩子乖孩子,昨天晚上几点吃的退烧药?先别睡,量完体温待会儿乖乖去医院打针退烧。”
宋阮虽然病了,抵触医院的心仍然倔强,嗓音含着撒娇一般的拖音,“不要去医院。”
姜老师身上金牌老教师的威严不容置喙,将体温计夹在宋阮胳膊下,“不行,如果温度高就去医院,脑袋烧久了会烧坏的,知道不知道,乖乖的要听话。”最后一句乖乖听话满含对巢穴雏鸟的疼惜。
脚步在耳边床头来来回回,姜老师戴老花镜对光看水银上升数字,不到三十八,低温,心里没了去医院的打算,从药箱中翻出能吃的药片,先扶着宋阮喝下一杯温水。
姜老师打算出门去诊所再开点药,拧干热毛巾帮宋阮擦拭脸,吩咐他换身衣服再睡觉。
宋阮上半身靠在床头,气息微弱,“您别请假了,买了药我自己吃就是了。”老太太手上还管着两个高三班,其中一个还担着班主任,耽误不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沉,吃了药倒也还好。
姜老师眼睛不眨一下,一口否决,问他喉咙痛不痛。
宋阮点头,回她,“可能扁桃体发炎了。”
姜老师嘴里念念叨叨“一点也不省心”出门了。
宋阮身上的短袖经过一夜冷汗,干了湿,湿了干,一股臭汗难闻的咸臭味,撑着起床换了件干爽的短袖,人自觉好多了。
顺便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后,宋阮又躺回床上。
一夜没睡好,胃里的药物开始起催眠的作用,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终于阖上眼昏睡过去。
床头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有脚步的声音,步履匆匆,先是驻足几分钟没动作,气场强大,宋阮紧闭的眼皮跳动一下,浓密的睫毛不可察地颤。
脚步声渐渐远离,随后,额头、脸颊、脖颈处依次有熨帖温热的毛巾擦拭。
姜老师回来了,宋阮模模糊糊地想。
塑料袋稀里哗啦的一阵细密摩梭响和锡纸破开的声音,下一秒,宋阮被有力的臂膀拢起,脊背皮肤接触灼热,好闻又熟悉的青柠洗衣粉味令人心安。
靳越舟将宋阮脑袋轻轻抵在自己的肩头,眼眸深邃,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入他的口中。
盯着身下人就着他手上的杯子轻轻抿了口水,眼皮子沉重闭着,喉咙好像肿了,温水下咽费力艰涩,秀气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药喂完,靳越舟轻轻把人放平躺,一丝不苟地将被子掖好,动作温柔小心,面目极其俊朗,一双黑眸却像冬日里结厚冰的河,嗓音缓缓低沉,“饿吗?”
许久未听的音色像一道天外音突然出现,宋阮眼皮不自觉抖,漂亮的眸子似笼上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目光停在床前朦胧的身影,眼神顿了顿,嗓音怯怯,“靳越舟?”
靳越舟小声应他,“嗯,我在。我在楼下碰见姜老师,学校打电话着急有事,她就去学校了。”
心脏怦怦跳,胸腔内好似揣了只兔子,宋阮有点没出息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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