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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黑痣男子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转过身对那些正在河边检查桔槔的皂吏喝道:“都给我听好了,经查,所有桔槔与水井都不合格,统统给我拆了!”
“对!”另一人叫道:“统统拆了,我们要为百姓负责!”
这两人得意洋洋的看着郑肃与王城等人。
王城脸色一变,便连郑肃也阴沉着脸,恨不得将这两个混蛋千刀万剐。
但是,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两人打着丞相府和太仆府的名义,在程序上来说确实可以借口质量问题要求地方重新建造某一工程。
但是,这些刚架起来的桔槔与还没打好的水井,这一拆,今天的任务就别想完成了!
“你们拆你们的!”张恒笑着道,他的头一句话差点让王城跟郑肃当场就要翻脸,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没这么玩的吧……但是好在,张恒马上又道:“但是呢,这些桔槔和水井我们张家里的村民好像也出了力,所以呢,麻烦你们——在拆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碰那些我们张家里乡民辛辛苦苦架设和挖掘出来的地方,否则,这就说不清楚了!”
张恒杀气腾腾的道:“若是我张家里乡民所建的器物有一丝一毫的损毁,那么这官司便是打上廷尉府,在下也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我张家里的一针一线!”
“对!谁敢动俺们的桔槔,俺们就跟谁拼命!”后面张大牛立刻就起哄道:“俺们庄稼人容易嘛?辛辛苦苦的架几个桔槔,挖几口水井,你们这些酷吏居然要来拆,这还有没有王法?”
里正带头,乡民们本就窝了一肚子气,本来,这水井挖的好好,桔槔也架起来了,眼看哗哗的河水就要流到自家的田地里,干了大半个月的田地,好不容易要盼来甘甜的河水了。
往后孩子们也不必冒着酷暑在正午浇水了,女人们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可这些家伙居然来到这里就不由分说,硬是要停工,现在居然还要来拆!
一时间群情激愤,几十个壮实的男丁挥舞着扁担,锤子,铁楸站到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黑痣男子一行,看那架势只要他们敢动,乡民就要一拥而上围殴了。
这年头,若是一个两个农民打了上官,那就是重罪,官府会不管你有没有理,先抓起来打个半死再说。
但是反过来,若是几十上百的农民围攻几个胥吏,那……便是这些胥吏被村民给打死了,那也是白死,不管有什么理由,上面只会认为是这些胥吏横行霸道,扰乱地方,激起民愤。打死胥吏的乡民非但没罪,反而有奖。
“你们想造反吗?”黑痣男子感到有些慌了神,他可没有想到这些乡民居然敢如此对他。
这也是合该他倒霉,由于一直是在长安城里吃香喝辣,很少接触到地方的事物,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平民百姓特别是农民是最容易欺压的。
平时他只要摆出丞相府的名头,那个农民敢违抗他的命令?
可惜,若是久在地方混迹的胥吏在此,定会告诉他另外一个事情,没错,农民老实很好欺压,但那是指出门在外,或者是在失去了宗族的保护的情况下才是很好欺压的。
倘若是在本乡本土的宗族庇护下,你去欺压一个试试?
这些年,光是大汉治下的各郡,每年在农村发生的械斗就不知道有多少起,而这些械斗的起因,大部分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所以,有经验的胥吏绝对不会招惹在本乡本土的乡民,便是征税也是通过勾结当地的宗族头目、地痞流氓,许下无数好处才得以顺利进行的。
“造反?”张恒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死到临头,还如此冥顽不灵!”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来扰乱地方秩序!”张恒冷冷的道:“尔等可知道,这挖井、架设桔槔事关三辅百姓今秋收成,事关大汉社稷的根本,区区两个胥吏,连‘秩’都没有,竟然就敢大摇大摆的跳出来,公然破坏天子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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