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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心虫乱拱(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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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身边常围一些吼嘿哈的人,这些人唆鬼上吊,翻脸胜似翻书,他居然动了要来看看我的念头,我一个凡夫俗子,有啥可看的?也许他会很失望,一念之闪,不会很快动身,也许会一闪而过,再闪、三闪也许会成行,倘若我知道他要来,我会劝他:我并没有长着三头和六臂,我也是普通人一枚,看了会失望至极,还是留在神密里,可以有无尽遐想:把想像得更丰满一些,他是我大我妈的媒人,我不敢小觑,没有你这个月姥,世间哪会有我这么个泼皮的玩意儿?

白莽河流至敞码头,弯出一个孤,出了敞码头,就笔直西行,芦苇在两岸密生,河宽水缓,百轲在那里争流,水鸟在那里啁啾,韵就不咸不淡生出烦腻。

李建阔不能超过三天,必请李建军吃酒,一般李建军从不买单,但他经常拉镇上、县上一帮人也胡吃海喝,每年光招待费都得大几千,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杨菜花如野地里荠菜,白白的小花,象小虫爬在菜梢,密生的,每天春天,她都会着人抽空野地里挖一些,吃惯山珍海味的人,油肠肥脸,偶尔吃些纯天然的东西,稀奇赶口,杨菜花名俗人俗,总是噘着小嘴,讲李建军吃白嘴,李建阔说她知道个屁,屁她是知道,屎里藏的气,多了会自喷,没了就自生,但这事她真不懂,李建军何许人物?能来吃你的,就是看得起你,这是面,今后有个啥事,都不用怎么张嘴,他手下那帮手起刀落之人,能给你办得妥妥的,这是一种种和收的学问,敞码头富得流油,进账出账全在李建阔手里攥着,饭店那点儿收入,就是毛毛雨,当茶喝都不够,那里有个白莽关,不丢钱,过往船只出不去,一天过多少,哪有什么底?除了胡艳萍,其他女人李建军还真就看不上,文化这东西就是不一样,只要根植在你皮肉之间,你的灵魂立马有了灵性,写意舒情,女人嘛,头发长点儿,见识短点儿,无可厚非,如果一味左右男人,她有可能失去男人,尤其是那些优秀的不缺女人的男人,他们可以在人世间横刀立马,得失要怎样衡量,那么复杂,女人哪里懂?

姜英知道药效,会打针,很多时候,还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福是水,溢在心缝里就好,不比挤出来,挤出来就是眼泪,卖惨不能搏得男人同情,嫌弃只会增加,姜英不是没有耳闻,很多时候装不知道,这是多么冰雪聪明。

李精伦的日子,是午后的阳光,已经西斜,夕阳无限好,时间长不了,这是作为人最不能容忍,但又无计可施的事,这会儿和死神争一日之长短,哪里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无论你曾经怎样叱咤风云,怎样高贵?都不及拉长生命,生命真的诚可贵,爱情价不高,到了眼下,许多人已经放弃了爱情,谁有它照样一日三餐,有了它,顶多节外生个枝,算是锦上添朵花,抚去人生遗憾,多些聊以自慰的事,这与生命隔空喊话:不虚此行!值了还是亏了,角度不一样,结论也不一样。

曾经抓住,必须放下,曾经遗憾,等待岁月尘封。

白莽河依如往昔:淙淙潺潺。

十里集在白莽河下游,算是河埠集镇,砖瓦结构和土草结构各占一半,这是差距,在那儿摆着,抠不掉,抹不去,甚至旁人家的全家福都有这时光掠影,那些泛黄的、模糊不清的照片,是记忆在逐渐淡忘,曾经那样生活过,笑过、哭过,还装过,伪严重,假认真,笑过也可能是刻意,要给历中留记忆,总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别人。

日子还如水淌,没完的继续,戛然而止的就掩埋,放纵的还想继续,得到的尚且不足,遗憾还想弥补,放下的又觉不忍,总想尽善尽美,人生就是一盘下不完的棋,遗憾才是结束,更是完美,淹在水里,大多数烂掉,李精伦站在河边,河里是他倒垂的影子,涟漪像脱衣服一样,一层层褪去,这是我吗?苍老成这样,他突然感到日时来去无多,那会儿夕阳吊在天边,几多不舍,他慌忙从河边逃离,今生来世必须要见到我,仿佛这是天布置的,必须要完成的一样,蹉蹉跎跎我都十多岁了,小二十年没有到三木了,心就紧一阵慢一阵子莫名惊诧:我活瞎了,活废了!李精妙那老小子像掉脚后跟一样,每年至少一次来十里集,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就是带些东西来看他,来而不往非礼也,呀~!呀呀~!忙成了晕子,我都非礼人家这么多年了!过去怎么都不觉得,认为一切应该的,看来不能够呀,就算你有天恩朝人,这恩也他妈早还完了,再这么马蹄靴子倒着穿,那叫不识抬举,他诚慌诚恐这么想,汗珠就叭嗒叭嗒掉下来,心就虚虚哆嗦,发颤,像风中之竹,不行嘞,必须要去三木,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必须要踏上那片土地上去,不然心就撬着,落不到实处,夕阳加重了去心似箭。

自行车不会骑,两地没有直通车,弯弯绕跌落,看那时,太阳敏感且脆弱弱,也就一顿饭时间,他等不迭,于是,还和二十年前一样:套上马车,临出门去,家里没人,也不和人讲,就赶上车,去了三木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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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天时擦黑,到处找不到人的李建军,急得一头雾水,找来李建阔,在电话并不普及的年代,一群人像疯子似到处乱撞,胡艳萍和孩子回到家,弄了饭,饿得如同陀螺乱转,还不敢吃,嫁给有能力的男人,就得跟着他的节奏走,太快了,你没城府,太慢了,你笨,跟不上节奏,一直折腾到九点多钟,还是手下一个人提醒,才想起来:老头有可能访友去了,必是三木公社,两个老李头的友谊,一直到一方死去,另一方仍然不肯忘记,一天能走,每年至少一次去坟地上探望,这种友谊牢不可破,死了不休,让人叹为观止。

时间跌进黑暗里,两个老李头,在我家里推杯换盏,小油灯下一直把酒喝到深夜,俩老头像俩个老小孩,一个不服一个,二斤地瓜烧喝得瓶见底,都现微醉之态,喝的是花生米,干辣椒皮和咸菜,还有几个煮熟的咸鸭蛋,当时,这是我家最好东西,从春淹到夏,从夏又到了秋,延至冬,四季转换,挨了年,又走到春里,一直淹在小口坛子里,与一堆盐土为武,且不枯不烂,在这方面,我妈有技术。

“有能再喝二斤,你以为我怕你?喝酒你不行,搞个什么事,你比我强,兰香,兰香,再上酒!”我老爹真是酒司,那叫一个不含糊,我妈坐在板凳上打盹,人家正常酒意绵绵。

半天我妈才醒,揉揉眼,打着哈欠,“什么时候了?我都睡一觉了。”可不是,谁家鸡都叫头遍了。

“李老二,说谁不行呢,二斤就二斤!”这还不吃钢了,“你去我家喝这么些年酒,二斤怎能够?我得把它找补回来!我本来是捎带脚来看看小黑子,可惜他不在,上中学去了!”

“真上呀?”我妈吃惊。

“不含糊!林兰香,任何可以不给我酒喝,你得给,你这婚事没我能成?当中无人事不成,你说那姓何的人眼该不该抠?他说你不生长,这屎盆子扣你头上,我咋这么不爱听呢?自己不行还说地里不长庄稼,他命里没人种子,硬说地不行,那人我见过,清黄寡瘦,身上无肉,这会儿还死没死,不是我咒他哟,小黑子、桂莲子、小安子,这些都是什么?上酒,我还不信了,这一跤,我能输给你?林兰香明天无论如何,你要带我去见小黑子,不然----”说着说着,他落泪了,并拍拍胸口,“我这儿过不去呀,建木?就?点儿,一娘生九等,个个不相同,李建木生时,出过多少幺蛾子?那时杨思怀跟疯了似,非说那他是那谁托生的,老弟记得!是谁!”他扳过李精妙肩头,“叫啥来着的?”扬脸向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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