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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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何积德（第1页）

美眸微绽，她要醒了。从软绵绵的黑暗中蠕脱出来，让她魂也要脱出身体。

女孩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身旁有扑面而来的热意，她虚起眼睛，燃烧的火焰照得人很是舒服。

女孩浑身发疼，试着慢慢挪动身体。这是一间不大的庙，中间供着尊佛像，女孩鄙夷地瞧了一眼，竟然还是个女菩萨。庙门破了一半，门外纷纷扬扬飘着雪，地上也积了一厚层。

她活动着手臂，却被那微妙的触感惊呆了，一下把僧袍掀开，看见身边摆着一堆瓶罐子，自己伤口处缠着布条，而原本的衣裳却被扔在了脚边上。

女孩觉得不是滋味，右手凭空翻了一下，却是没有反应，她气得一脚蹬开自己衣裳，犹豫一会儿后将盖着的僧袍给穿上了。

和尚呢？女孩向外张望，庙外玉枝琼林素白连片，山峰与天空浑然一体，隐在飘雪里看不清楚，哪里都没有人的影子。

她躺了回去，脑海里浮现出江湛的身影，心里想到：他一定是涟江边长大的和尚，但我怎么会没见过他呢？难道他不是涟江人吗？不会吧！除了涟江，天底下哪去找这么好看的人。难道是姓秋的和尚吗？听说杭城秋家的人都生的无比好看。

女孩躺着一动不动，继续在想：这次竟然差点就被杀死，还真是小看这些人了，不过那群蠢货追我一天都追不到。如今妖丹被拿走了，他为何还没还给我？或许等我伤好了才还吧。

我的百年修为……她在心里盘算着，面色越发冰寒：我迟早会找他们拿回来！再把他们全部杀了！

昨日白间阳晴万里，但满天夜色里却净是流风逐雪，大地正待入春，没曾想在斜阳沉尽后，又退回深冬。

江湛凌晨时分便出了山庙入这普化山里捡柴，此刻飞雪扑面而来，他正找地方躲避，却在一颗果实通红的冬青树前停下来。

树有两人高，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一株大叶冬青，叶缘具黑色细齿，有活血解毒，消炎止痛的功效。江湛想着小施主应该用得着，便也摘了几片嫩梢嫩叶。

雪花一片一片飞进枝叶里去，翠绿雪白本已错落生致，画师更心灵手巧，又把朱砂轻缀其间，恰如绝美的女人眉目冷艳却唇口流丹，若即若离。

江湛曾听闻说，如来若来若去，原来如来竟也是美人。但如来有三十二相，却未有美人相，这是何道理呢？

江湛摘了片凝碧的冬青放进嘴里，顿觉苦涩冰凉，他不去想如来，待在树下准备等林中风雪小上一些便赶回那观音大妙堂。

庙外有人踏雪而来，女孩朝门口望去，两侧玉林分道，江湛合抱一捆木柴正往自己走过来。

“你来啦。”女孩目光不离江湛，浅浅笑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醒了。”江湛进了门，见女孩终于苏醒，也高兴说道。

“嗯。”

女孩应了声，轻轻看着他。见江湛将柴堆在门边，从背后取出根细长的线香引燃，插在自己身旁之后便在对面闭目盘坐，拨起串念珠独自诵经了。

线香通体乳白，烧起来香烟袅袅，空气里梵音微弱，女孩本来安静地听着，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没有。对了小施主，忘记告诉你，贫僧法名青迟。”

女孩“哦”了声，没多久她又问道：“你，真不是涟江人？”

江湛直接摇摇头，回答道：“不是，贫僧下山前一直在净蓝寺修行，未曾去过涟江。”

“喔。”

空气一阵的沉默，江湛正要继续诵经，这时听女孩又道：“净蓝寺在哪儿？”

“在净蓝山，净蓝山位于川西最北，距此地大概四千里。”

“啊，这么远，都快有余城到这里远了。”

江湛没说话，他知道余城正在涟江边，也是此行所要经之路。三年，终点似乎遥遥无期。

“你说，你下山前都在净蓝寺修行。”女孩继续道：“你第一次下山，就走这么远。”

她似乎找到了乐趣，兴致盎然地看着江湛。

“小施主……说得是。”

江湛一时哑然，心里思索道：远不远？人生路途漫漫，多长的路才被称为远呢？或许经书能为我解惑。可小施主未读经书，却好像知道得更多。

女孩自顾自地追问道：“你下山来干什么？”

江湛毫不掩藏，坦然地道：“贫僧下山为厉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