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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是那意思,只怕你哪一天走了,俺娘撂倒在炕上就坏事啦!唉,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你能不能告诉俺,你去哪儿?”
黛微顿了一下,苦笑道:“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是知青吧,你嫁人了?”
“我小小年纪就有人了。”
“在哪儿?”
黛微心里说罡子肯定认为我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嘴上回答:“离这儿远着哩。”
“他,他肯定会以为你不在了。”牛犊子小心翼翼地说。
“我死活就这样了。不知他会不会撑过来。”黛微自言自语,她无数次幻想过当时的情景:满身泥浆的罡子在河滩上飞奔、狂喊,身体重重地跌倒,溅起一团浑浊的水花。
牛犊子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自己贴在一起的。
他理了理思绪,壮着胆子问:“那你啥时候走?”
黛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他。只见牛犊子俯身趴到炕下,摸出一只罐头瓶,自言自语地说:“俺家的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他拧开盖子掏出一个纸卷递到她手上,“这是前些日子俺在滩里打兔攒的钱,你路上用吧!要是不够,你就多住些日子,等攒够了再走……”
黛微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得说不出话。
牛犊子低声问:“俺啥都依你啦,还哭个啥劲,俺心里也不好受,俺比你还想哭!”突然他又变得像一匹绝望的狼,嘴唇颤抖,两眼放光。他急不可耐地脱去上衣,解开裤带。
黛微触电般坐起,身子颤抖着往墙角靠,用近乎乞求的口气嚷着:“牛犊哥,我,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做梦都想着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明明知道我是个半死的人。”
牛犊子欲火中烧,他压根儿就听不见黛微在说什么。他朝她扑过去,一把掀掉被子,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把黛微重重地压在身子底下。她只是微弱地喊了一声,随后就只剩下牛犊子呼哧呼哧的喘息……
牛犊子接二连三地在黛微身上折腾到半夜,才昏昏睡去。此时黛微的头脑格外清醒,她曾经预感到自己难逃一劫,但是又时时期盼着发生奇迹,牛犊子不去强迫她,牛犊子能够说服老太太,然后将她送走,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人心叵测,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小伙子,疯狂起来怎么跟野兽无异?年轻的黛微,还远远不能参透人性的复杂,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她只能默默地顺从。
黛微从昏睡中惊醒,已经半晌午了。她挣扎着坐起,透过窗户,看到老太太安详地坐在梧桐树下,在膝头上摊开布块,正在拈针引线。黛微不止一次看到过老太太这样的神态,她哪里是在做针线活啊,只要稍有些风吹草动或是脚步声响,她就要偏一偏脑袋,向黛微住的窑门前瞅一眼。每一次,不是野鸽子“扑啦啦”拍着翅膀飞,便是牛犊子背着土枪,领着那条细狗回来了。
秋虫在鸣唱,崖顶上的画眉一声声叫得婉转动人,小院里恬静得叫人想起很多往事。
为了攒足出逃的体力,黛微开始认认真真地吃饭了。老太太似乎已经知道她和牛犊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对黛微更加体贴,言谈话语中饱含着某种期望。
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牛犊子都要把黛微压在身下,干完一次再干一次。黛微不再反抗,她明白反抗也没有用,只是顺从着,像一段木头,一块石头。牛犊子满足之后就会呼呼大睡。黛微常常睁着眼,盘算着逃走的日子,有时直到鸡叫头遍才朦胧睡去。
有时牛犊子会疑惑,问她为什么不说走了。黛微就说身子沉啊,浑身没劲。有时甚至会淡淡一笑,说:“你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报完呢!”
看见黛微笑,牛犊子终于也笑了。他是个毫无心计的人。
时令已进入初冬,这是一个月色胶洁的夜晚,如银的月光把绵延起伏的黄土沟壑点染得犹如童话世界。黛微在头天就想好了,趁着月色,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牛犊子今天晚上折腾得格外卖力,等他呼呼大睡后,黛微悄悄爬下土炕,借着月色把衣服穿好,然后从炕洞中掏出钱,她只拿了一部分,感觉有三四十块钱,然后蹑手蹑脚走出窑洞。那条细狗早已把她看做主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又睡觉去了。
黛微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朝塬顶摸去。手里攥着一截木棍,不时地驻足喘上一阵粗气,然后又奋力前行。她只想走得快些,走得远些,翻过一道沟壑又一道沟壑。野风推搡着她,被风荡起的杂草和树枝在她周围翻卷,她内心紧张,但是目标坚定,她只顾往前走,只要翻过最后一道塬,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月色西斜的时候,黛微终于爬上最后一道塬顶,搭眼看去,远处灯火点点,传来几声火车汽笛声。她终于摆脱噩梦,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虽然她被牛犊子强暴了,但她知道,在此之前,她已经怀有身孕。对她来说,这很重要,这是她惟一的安慰。
然而此刻的黛微内心却充满了矛盾,为了顾罡韬,她曾经发誓一定要守身如玉,但命运却偏偏把她抛向另一个世界,她已经不可能再见顾罡韬,她心中最爱的惟一的男人,她不能玷污他和她之间的那种纯洁和纯粹,她不能伤害他,他会受不了,他会发疯的。黛微的修养和心性决定了她将隐姓埋名,她要生下这个孩子,为了铭记他们之间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她决意回到南方老家,那个温柔秀丽的江南小城,至于以后,她已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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