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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啊,上你刘叔家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快吃吧,一会凉了。”张云催促着孩子吃饭,心里却彷徨的很,买拖拉机的钱不够,肖国梁去邻居刘有才家借钱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借来。这邻里关系平日里怎么都好说,互相帮个小忙什么的都没问题,可这一涉及到钱的问题,就有些难说了。
“妈,你这样是不拿我当家庭成员啊,太不民主了,说说,我爸难道出去借钱了?”肖扬放下碗筷,看着张云的脸笑着问道。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爸打听了,现在一台大四轮子得一万八千多,咱家现在只有一万五千多块钱,还差三千多,上老刘家看看能不能借来。”
“这有什么,果卖了就还他们了,至于让你愁这样?”肖扬看着妈妈安慰道。
“呵呵,你还小,大人的事有些你不明白,这不是能不能还上的问题。”张云说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小窗外,说道:“你爸回来了。”
肖扬心说爸妈不愧是夫妻,简直心有灵犀似的,自己可是根本就没听到一点声音。
肖国梁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子,不待妻儿询问,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仍在炕上,有些愤然的说:“钱是借给咱了,不过却是一分钱的利息。”
张云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眉道:“这老刘家钻钱眼里了咋的?平时没少帮他家的忙,他家的果要不是你每年帮着指点,早就被虫子吃光了,这可看是用着他们一次了,还一分钱的利息,真好意思提出来。”
肖扬却笑笑,原本他还觉得欠了老刘家一个人情,现在看起来这顾虑倒是省了。等以后自己的企业发展起来了,那这个人情便值钱了。不想他们家的人果然目光短浅,三千块钱,一分钱的利息,如果一个月之内还,才三十块钱,三十块钱够干什么的?也就十几斤大米的价值。
肖扬笑着道:“爸,妈,你们就别生气了,这不是更好吗!”见父母都疑惑的看着自己,肖扬轻声道:“有人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是小问题,这世界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了。既然他们这么功利,那很好啊,到时候还钱给利息,谁也不欠谁,这多好。省的他们到处说如何如何帮助咱家。”
肖国梁和张云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有些生气罢了,张云道:“还是咱儿子懂事,说的对,不过咱家依然欠着人家的情分,要不要利息是一码事儿,起码人家这时候伸手帮咱了。”
肖国梁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肖扬撇撇嘴,自己的爹妈,一辈子吃亏就吃在为人太厚道上了。虽然这样没什么不好,但你也得分人不是。爸妈这两人对谁都那么厚道,评价他们只用两个字就能概括——好人。
第二天一早,父子两早早的起来,肖扬把早饭做好,并没有叫醒妈妈,而是跟爸爸两个人吃完后热到了锅里。抓了两只大公鸡,肖国梁和儿子一人一辆自行车,一路下坡,飞快的到了村子里。
这时候每天的车并不多,而且都不经过村子,等车需要走一公里左右的路,肖国梁到村子的时候,看上手腕上的表,四点四十,五点十分有一趟车,还来得及。
这时候农村通往县市的车还都是那种大黄海,很长很大的客车,可以坐四十几个人,车里抽烟的很多,不少人抽的还是旱烟,就是自家种的烟草,然后用白纸卷出来的,抽起来很呛人。售票员也不管,倚在门边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乡下的公路全都是黄土路,颠簸的很,以至于肖扬到县城的时候居然有点晕车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歌很好听,不过乡间小路到底怎么样,相信只有真的走过的人才知道。
肖扬下车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对肖国梁苦笑道:“爸,以后没事我可不出门了,太遭罪了。啥时候能修上水泥道呢。”
“呵,水泥道?做美梦呢吧,这么远的距离,都修水泥道,那得多少钱!”
显然十年后交通的便捷程度是这个时候的肖国梁无法想象的,肖扬也不跟爸爸争辩。这时侯县里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一般都是早起晨练的。大部分人的穿着在这时代来看还算时髦,至少比农村人的打扮要强很多。
肖国梁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而在肖扬的眼里,现在的县城还是太破旧了,连一座像样的大楼都没有,更别说满街跑的自行车和载客的三轮了。
“爸,一会咱坐火车吧,再坐一个小时的客车,估计我非吐车里不可。”肖扬心有余悸的想着客车里各种怪异的味道,又是一阵反胃。
“好吧,那就坐火车。”肖国梁发现儿子并不像以往出门那般兴奋,以为是晕车的缘故,两人朝火车站走去。
火车现在还很慢,到江城市里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钟了,不过总算没有再晕车,肖扬有些庆幸。
走出火车站,立刻有不少三轮车上来拉客,边上的小贩叫卖的热情也很高。江城市是黑龙江省的一个地级市,尽管这是九十年代初期,但依然显露了它作为一个大城市的底蕴,高楼大厦虽然颜色都不鲜艳,但数量却不少。比起肖扬眼中破落的县城,江城的确有资格被称为大城市了。
这时候农村的人能来一趟市里,回去也可以吹嘘几天市里如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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